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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敦肃皇贵妃

    胤禛对于苏培盛的脚步声再熟悉不过,他也不追问有何事。

    只是呆木的坐着。

    苏培盛虽然考虑到皇帝的身体,但此事关系重大,他也不得不说啊!

    可真为难死奴才了。

    “翊坤宫的华贵妃娘娘薨了!”

    苏培盛闭着眼睛视死如归的说完,快速盯紧了皇帝的反应。

    “什…什么?昨夜还好好的。”

    胤禛脑袋像被撞了一下,一双含着血丝的眼睛呆滞的盯着苏培盛,不可置信的反问。

    或许不是反问,而是自我安慰。

    那表情诧异,不可置信,悲痛,悔恨毫无保留的显露在苏培盛眼中。

    他说完后好似才回神,猛的站起身就要往殿外走去。

    才起身他身子一晃又坐回榻上,脸上冒了汗。

    他鼻子泛酸,无力的摊在小几上,一种委屈涌上心头。

    苏培盛眼前的这位帝王头埋在胸前的衣襟里,发出几声压抑在喉腔里脆弱的悲鸣,就连嚎啕大哭也做不到。

    苏培盛跪在地上深深的埋着头,不敢言语,谁说的帝王无情?

    先是君再是夫,都是血肉之躯,为何不能随意发泄?

    “苏培盛,拟旨,年氏华贵妃德天所厚,深得朕心,病重薨逝,哀思不已,追封皇贵妃,谥号敦肃,称敦肃皇贵妃,葬于清泰陵。”

    片刻后胤禛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穿上衣服披上大氅,脚步沉稳的踏出养心殿。

    寥寥数语,彰显了年世兰在他心中的地位,清泰陵是他登基后就开始修建的陵墓,也就是说,敦肃皇贵妃在他百年后,能一同在清泰陵合葬。

    这已经不是妃嫔可以给予的殊荣,她在世时想要做的就是他的妻子。

    苏培盛大惊之下,抬头时皇帝已经走远,这圣旨明显不合祖制,可他不敢触霉头。

    胤禛到翊坤宫的时候,整个翊坤宫已经挂上了白绫,他身着宝蓝色的旗服,头戴着黑皮毛帽出现在年世兰的棺椁前。

    胤禛表情沉默的围着棺椁走了好几圈,随后居高临下看着跪在灵堂前哭得不能自已的众妃。

    心里有些不耐烦,却没有发作面无表情的上了几炷香。

    其中有几人是真心的呢?

    胤禛不免扫向曦嫔的方向,见她眼神空洞,温柔的脸色憔悴,失魂落魄一般的跪着。

    皇贵妃位同副后,皇后未薨不得立皇贵妃。

    但宜修坐在大堂上有些沉默,她脸上没有任何不满。

    不过是死后殊荣,她给她又何妨?

    而年世兰的死让她突然警觉,明显很多事与上辈子的都不一样,为何皇贵妃还会死?

    那么她会不会也会在同一时间段死去?

    皇贵妃薨逝,有权让朝臣命妇披麻戴孝,帝后二人着素净之色即可。

    皇贵妃的葬礼极其哀荣,送葬的那天侍卫队走了很长的路。

    皇子公主只有大一些的弘时,弘历,淑和几人扶着棺椁前行。

    皇帝站在城墙上,一言不发的目送队伍前行。

    这是他今年第二次踏上紫禁城的城墙,第一次是送妹出嫁,第二次是送年世兰入陵。

    不过五六日,他就瘦了一圈,眼下一片青黑,嘴唇泛白。

    虽不是形销骨立,却也是单薄许多,就连因养尊处优出来的肚子也平了下去。

    办完年世兰的葬礼后,后宫里一下子空了下来。

    “妹妹对那人倒也尽心尽力了!”

    敬妃和惠妃两人相约去了承乾宫看望闷闷不乐的曦嫔。

    “贵妃对我颇有照顾,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安陵容顺着敬妃的视线看过去,颂芝和周宁海两人互相搀扶着坐在廊柱前,看着雪景发呆。

    年世兰收敛遗容的时候是她亲自去做的,确定无遗漏后才叫人合棺。

    敬妃闻言幽幽的叹口气,抱紧了怀中的芷妍公主。

    年世兰生前在王府是那样嚣张跋扈,霸占着皇上的宠爱寸步不让,就连皇后都要退避三舍,不敢当面对上。

    不知怎滴,进宫后反而变了个人似的,或许也不是变了个人,只是对皇上的宠爱不在那么看中了。

    反而和曦嫔这个新宠走的很近,就连她生下的两个小公主都青睐有加。

    安陵容接住晃晃悠悠站稳的静安静宁,一手拉一个,摸了摸她们的小脑袋瓜。

    抬头时望了一眼清泰陵的方向。

    “参见年大人。”

    年羹尧作为敦肃皇贵妃的哥哥,也在此行中,他打马上前,领头的侍卫急忙躬身拜见。

    年家就算被抄家,也深受皇宠,皇帝依旧没有放罪年家就看得出来。

    他们这些侍卫更不敢有所怠慢。

    “福大人客气,我想与皇贵妃待会儿,你……”

    年羹尧脸色憔悴,此次福桧作为守卫棺椁的侍卫统领不得不卖这个面子。

    “年大人自便,在下去陵外等候。”

    福桧凝眉瞅了一眼年羹尧,见他有些神思不属,看起来悲伤过度的模样,很有眼色的带着人撤出了暂停棺椁的殿宇。

    年家刚上交兵权,皇贵妃就薨逝,福桧深思更多。

    送行时,曦嫔交代过,年羹尧若不闹事可不必在意,请他多行方便。

    只要底下的人嘴巴严,不会出什么差错,皇帝也不会怪罪下来。

    好歹皇帝对年家还有旧情。

    敦肃皇贵妃的棺椁在吉时下,入葬清泰陵,封陵时,跪在地上的年羹尧因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送行的官员只是唏嘘,感慨年家兄妹感情甚笃,命运多舛,斯人已逝,未来还要继续,只怕年家就此一蹶不振。

    敦肃皇贵妃薨逝,皇帝辍朝三日,年大人休沐一旬。

    年羹尧上朝与否其实与国事变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基本一品官员都是吉祥物,办事的还得靠中层。

    “曦嫔娘娘,请恕罪,奴婢想回年家侍候夫人,娘娘走后,只怕夫人会忧思过度。”

    这一日,颂芝和周宁海相携跪在安陵容的面前,坚定的恳求道。

    他们在宫里无亲无故,皇贵妃走了,曦嫔身边也不缺人侍候。

    作为年世兰陪嫁的人,出宫回东家是最好的结局了。

    安陵容闻言没有什么不允许的,年世兰走之前就与她说过,若颂芝想出宫,请她帮忙。

    颂芝想留在宫里,也请她照拂一二。她的一生跟随年世兰起起伏,也算是忠仆了。

    “本宫应下了,你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就可以出宫。”

    “这信,你带回去交给年大人,他知道是什么意思的。”

    曦嫔要放两个人出宫,内务府不会卡人,他们不敢。

    且不说曦嫔深受帝宠,就说她与惠妃,敬妃交好就没人敢得罪。

    “是,谢曦嫔娘娘大恩。奴婢来生在报答。”

    颂芝愣了一下,恭敬的伸手接过信封,放在怀里藏好。

    她不明白曦嫔何时与年大人有了交际,但颂芝是个听话的人,不该问的她从来不会问。

    她深深一拜,对安陵容的感激之情只能深埋心底。

    隔日,一辆不出众的马车在喧闹声中静悄悄的离开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