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心意臣妾领了。”
安陵容摇摇头,拒绝了,如今她有子有宠,晋位也只是早晚的事。
至于父亲,最好别做官,拖了自己的后腿。
“你没有理由拒绝?为什么?”
年世兰皱着眉,凤眼微眯射出一道危险的讯息。
她不理解,世人所求不就如此?
“娘娘可知,为什么臣妾父亲被皇上送老还乡?”
安陵容笑着看年世兰疑惑的表情,继续道。
“父亲的官职原本皇上想给州府,我拒绝了。”
随着话音一落,年世兰的眼睛睁大,像看疯子似的斜睨着眼前的人。
“州府可是正四品。”
年世兰稍微提高了音量说道,正四品可是多少人爬了一辈子都没爬上去的位置,曦嫔是疯了吗?
多少女子进宫不都是为了自己家族。
难不成她还能是为了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年世兰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表情夸张的看着安陵容。
“娘娘稍安勿躁,我父亲坐不了这个位置,只会为他自己犯下大错,他会死的。”
“与其让他没了命,不如让他富贵散人,地位越高,皇上越忌惮,何必呢?”
安陵容意有所指,虽不明白年世兰为什么表情如此不可思议,和吃惊。
看着年世兰瞳孔一缩,便知道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
“娘娘,不是我不愿意把孩子给你养,而是你养不起,除非年家退隐,不然娘娘你养不了自己的孩子。”
“皇上对朝廷后宫的掌控和猜忌会越来越重。”
安陵容撮了口酸梅汁,慢悠悠的又拿起一枚糕点。
年世兰知道,安陵容是给自己交心了,不然她不用说这么多来提醒自己。
可是年家已经收心了,为什么皇上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
“那,我该怎么办?”
年世兰有几分不确定的问道,从来没人给她分析过问题,她全是靠着本能写信回去叮嘱哥哥。
年家看她就知道,没几个脑子能打的。
全是手上功夫见真章。
她只想保护年家。
如果在年家安稳后,她最想做的事是什么?那就是养着一个孩子。
原以为年家收敛,皇上也会打消清算念头。
但是今日安陵容的话不是这样的。
“娘娘,年家如日中天,皇上不打压反而放纵,这既是给年家一个机会,也是捧杀。”
“若年家不收敛,那就是捧杀,皇上只会火上浇油。”
“若年家收敛,皇上最多会把清算的心思延长,可猜忌心一直在。”
“当今皇后为什么好端端的坐在后位,因为她乌拉那拉家无人可用。”
“年家虽然收敛了,但是势力一直扩张,只是看起来收敛了而已。”
安陵容言尽于此,便安心吃着点心闭口不言。
年世兰身子一抖,沉浸下来,默默的小口小口喝着茶水。
“娘娘,蟹粉酥到了。”
芳茴端着糕点小心翼翼的放在两人之间的榻上。
她都快被这两位娘娘的话吓死了。
颂芝和芳茴两人个站自己主子旁,两人对视一眼,竟诡异的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慨来。
年世兰扫了一眼,香喷喷的蟹粉酥,心里压着事,看着最爱的点心都没胃口吃了。
她心乱如麻,一时竟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安陵容的猜测,好像一团泥沼把她死死的按住,难以挣脱。
她看着安陵容闲适的表情,竟发现安陵容入宫以来都是稳稳妥妥的。
走得无比顺畅,难不成真的要求助她?
可她身上没有吸引安陵容帮忙的筹码,年世兰张张嘴巴,愣是像锯嘴葫芦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她表情因为用力显得有些狰狞。
“曦嫔,只要你帮助我,保全年家,要我这条命都可以。”
年世兰闭了闭眼睛,再屈辱的事在年家面前都是风。
在睁开时她带着破釜沉舟的意思,目光灼灼的看着安陵容表态。
安陵容愣住了,她知道年世兰高高在上,知道她高傲自大,知道她从未低头。
若说年世兰把自己当歌姬取乐羞辱,她撞墙而亡时心里无比痛快。
今生在看见年世兰是心里那点不甘和郁气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她选择提醒她,是年世兰因为父亲那件事愿意给她一个承诺。
后面也在无数次口角之争中维护过自己。
她眼中纯粹的眸色一滴黑色的墨淌出来。
“娘娘严重了,我没有求的,也无需娘娘的命。”
“娘娘,你欠我两个承诺了。”
安陵容笑着说,看着年世兰眼中的不可置信,她心中的快意一点点溢满全身,比上辈子封妃时,还要高兴
年世兰,你也有一天会感到屈辱吗?
而快意是片刻的,随后汹涌而来的是空虚,看着她低头又如何呢?
安陵容真的觉得高兴吗?
“其实皇上对你有情,这点怜惜之情利用得好了,可以让你年家全身而退。”
“怜惜?你说的是欢宜香?”
华贵妃突然像开窍,吐了几个字。
看着安陵容诧异的表情,心里有些得意。
“你说的不错,欢宜香里面有大量的麝香可置你不孕,你早就知道了!”
安陵容说话时看着年世兰毫无反应的表情,于是肯定道。
难怪她说呢,皇上如此宠爱自己,年世兰居然无动于衷。
“你哥哥打完仗回朝时,你让他受个伤,上奏伤了身子带不了兵,把权利上交。”
“这是第一步棋,第二年家不可大肆敛财,安分守己。”
“朝中可以有大小猫两三只,就是不能有你哥哥。”
“退隐后找个地方颐养天年吧!你哥岁数也不小了。”
安陵容笑着说,她要是记得不错,年羹尧快五十了。
年世兰揪着眉头,这要是受伤了哥哥以后日子还过吗?
安陵容出的这是什么主意。
她是半分不愿意看着哥哥受伤的。
安陵容瞧着她眉头紧锁,不情不愿的就知道这人没考虑清楚。
“年家最受忌惮的就是你哥哥,若他好生生的辞官,你觉得皇帝会怎么想?”
“莫不是逼迫?”
“若是他受伤是假的,皇上身边的御医不是假的,若他受伤不重,皇上知道后会认为他以受伤的名义逼迫皇上赏赐,皇上会想年家居功自傲,野心勃勃。”
“是以这伤也很讲究,要真的伤及根骨,但是找名医调理不会坏身子的,这个度你哥哥会把握。”
安陵容摸摸肚子,懒洋洋的窝在柔软的榻上,抛开了放在年世兰面前。
年世兰闻言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原来是这个意思,她还以为真的要缺胳膊少腿什么的。
“谢了。”
年世兰心急如焚,得到主意迫不及待就想跑。
站起身来准备拉着颂芝就走。
“哎,世兰姐姐,有空可以来找我玩,蟹粉酥我不爱吃,你带回去。”
安陵容扶着肚子坐起来,对着远处笑着挥挥手帕。
这人不愧是将军世家的女儿,这性子风风火火的,偏那头上的步摇不见晃。
“……”
年世兰翻了个白眼,心里冒出一点点的欢喜,叫颂芝捧了碟子,摇曳生姿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