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后宫中女子也越来越奇怪了,干坐了这么久,还这么兴致勃勃的可不多见。
不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苏培盛甚至还觉得有些妃主娘娘眼神催促自己的示意。
难得心下一噎。
“好了,坐着听。”
待见许多妃嫔蠢蠢欲动,他低喝一声,抬头下巴一扬,示意苏培盛继续。
“这份黑色的是瑜常在丽景轩的。”
“这份棕色偏暖是清凉殿花房的。”
“奴才查到的就是这里了。”
苏培盛弯腰回到皇上身边,胤禛没让他侍候,让他下去歇脚。
他年纪也不小了。
此时宜修端正坐姿,神情严肃。
“瑜常在,你怎么说。”
她这话问的非常正式,也没有什么压迫的意思,如果瑜常在自己能洗脱嫌疑那就最好。
不然可能身边人就要被抓来询问了。
现在问也只是看她有什么辩解或者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华贵妃一瞧,咦,这不痛不痒的,能问出个啥,皇后最近是否太过于惫懒?
她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瞧着,也懒得插嘴。
改天她要好好看看圆明园的景色是不是每处当真不一致。
完全忽略自己身上也有嫌疑这事儿。
谁敢攀扯她?
活得不耐烦了才敢。
她年世兰的手段可不止一丈红。
“皇后娘娘,婢妾的丽景轩那多大,妾身宫里的人又多,难免有些手脚不干净的。”
“婢妾与静嫔娘娘并无过节,且婢妾没有理由做这等事。”
(瑜常在)余莺儿白着脸还算有理有据的说道,见着众人目露认同,她心里松了口气。
有些虚软的扶着丫头的手起来。
殊不知她的手一直掐着自己的肉,才让她不至于露出怯。
她眉眼间的浅薄的确不叫人喜欢。
“可的确是你宫里的事,所以传丽景轩下人。”
宜修笑容慈善,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余莺儿手里的帕子攥得更紧。
她只能深深的低着头,一声不吭,叫人看了居然有点可怜她,无端受难。
她长相清秀丽人,眉眼间虽有浅薄的算计,但是双眼含泪时楚楚可怜。
随着皇后的话音落下,随后便有人提审去了。
接下来是清凉殿。
“贵妃,你怎么看?”
宜修笑语晏晏的看向一旁的华贵妃,乐得看笑话。
她当然知道不是华贵妃,是以才想看笑话。毕竟以往那么多东西可都是她背锅呢!
“坐着看,臣妾清凉殿那么大,住的不止臣妾一个人,皇后怎么一来就问臣妾。”
“像瑜常在说的,花房的人也不都是臣妾的人,手脚那么多,娘娘着人尽管提审。”
华贵妃语气漫不经心的,甚至也有种看戏的乐滋滋感。
她可不管皇上在不在,翻了个优雅的白眼,本宫的笑话可是那么好看的。
我不刺你一嘴你不舒畅是吧?
“慎贵人,你呢?”
宜修表情不变,转头问道,涵养好得很,心平气和的。
华贵妃的小性子挺好玩的,像只一碰就炸毛的猫。
脑中冒出这么一个话来,宜修忍不住笑得更温婉了。
倒叫皇帝觑了她一眼。
世兰说话越加直爽,这样不太好。
慎贵人(曹琴默)突然被喊到,条件反射露出一抹笑。
:“正如贵妃娘娘所言,清凉殿人来人往那么多,臣妾和娘娘又是刚来到圆明园不久,跟这些园里的旧人都不熟悉。”
“许是那些奴才起的心思。”
曹琴默的话一如既往,无懈可击。就连未尽之言也是这样引人遐想。
她脸上也是柔和的笑容,抱着睡得香的温宜摇了摇。
“温宜年纪小,你便先回去吧!”
“除瑜常在,其余人散了吧。”
胤禛在一旁看着突然开口,时辰也不早了,大多数都撑不住脸上有了困意。
等到殿中人走得差不多,提审的人也回来了。
瑜常在听到她被留下来,忍不住心里一慌,手里的帕子早被她搅得不成样。
人人都走了,唯独她被留了下来。
难道她真的……
上辈子之死于这辈子重合在一起,虽在不同的地方,境遇不同。
上辈子余答应,养心殿褫夺封号。
她现在是瑜常在,曲院风荷。
难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也不行吗?
她还想着成为贵人,嫔位,甚至妃位,有个孩子。
瑜贵人,瑜嫔,瑜妃多好听的称号啊!
安陵容叫人勒死了她,她害死安陵容的孩子,不是应当的吗?
她没有害死安陵容已经算她心善在请安的时候为她说话。
她记得羽衣舞的情。
余莺儿的头埋着,这些事,过往的画面一刻不错的来回想着。
她的手无意识的摸着肚子。
其实也并非一定要让安陵容死,只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刚到圆明园那会儿,那个时候,安陵容极富盛宠,赏赐如同流水般送入曲院风荷。
是她前世今生加起来都赶超不及的,凭什么她一个百姓之女能成为静常在,然后成为静贵人,最后是现在的静嫔?
她努力了那么久,嗓子哑了,去练舞,才得到一个赐号和常在。
人家轻而易举就爬那么高?
大家都是一样的啊,她是答应,我也是答应。
余莺儿想得头都痛了,她带着丫头在圆明园四处乱逛。
口无遮拦咒骂安陵容的话被曹贵人听见了,哦,是慎贵人。
慎贵人有女,我有宠,她要高位,我也要高位。
不对,肯定是哪里不对。
余莺儿就算晋位也只是贵人,是慎贵人,这个贱人骗了我。
她总算知道是哪里不对了,慎贵人说她也不喜欢安陵容,因为她以为自己是嫔位却被安陵容拿去了。
两人有共同的敌人,一拍即合。
慎贵人计划的这场戏码,她脱得干干净净。
不行,余莺儿心里发狠,我死也要你死。
真是好深的算计。
余莺儿煎熬的等着,一边又觉得自己肯定有机会的,她不可能被发现的。
慎贵人的计划天衣无缝,只要她咬死自己不知情。
“回禀皇上,皇后,结果出来了。”
江福海拿着一小叠纸进来。
“丽景轩的人都没有当时承认的,后来奴才提审了整个长春仙馆的人。”
“长春仙馆敬妃身边的人说半夜起来看见丽景轩的人鬼鬼祟祟出现在曲院风荷旁边。”
“奴才威言恐吓下有人受不住招了。”
江福海带上一干人等,余莺儿抬眼看去,都是丽景轩的人。
她头上的步摇微微一晃,生出些慌张,展翅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