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流言渐渐传开,说莞嫔不知做了什么触怒龙颜,连苏公公都因此挨了打。宫里的人们纷纷议论,说他们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大发雷霆,看来莞嫔此生可能就此沉寂了。
其实,在事情发生当天,我就已经让槿夕给苏培盛送去了药,并私下请温太医为他诊治。好在苏培盛只是肩膀挨了一脚,并没有大碍,我也就放心了。我深知,苏培盛这个人必须笼络好。
某日,我正在绣花消磨时光,眉庄走了进来,说道:“你还是如此淡定,现在宫里人人都说菀嫔失宠,恐怕再无翻身之日了。”
“任他们说去吧。”我回答。
“你跟皇上的闹剧也该适可而止了。听说那日皇上不知为何在倚梅园宠幸了一名宫女,今天已经封为答应了。”
“那是这位宫女的福气,她也算得上是半个主子了。”
“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这位玫答应眉眼间有几分像你。”
“姐姐,皇上的宠幸对象,岂是我们能左右的。”
“你这是说的气话了。其实我能看出,皇上对你的态度与对其他人确实不同。近几天,皇上的心情有些不好,无论在谁那里,都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想来还是因为你。”
“不过,我倒是喜欢这样的日子。没有其他人来打扰,正好可以静心养胎。”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找个机会给皇上一个台阶下。”
“我知道分寸的,姐姐不用担心我。”
“我知道你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只是皇上毕竟高高在上,不同于一般的男子。他的喜怒哀乐都是皇恩,我们首先是他臣子,其次才是他的枕边人。”
“姐姐,你今天好像是皇上特意请来的说客哦。”我开玩笑道。
“我这还不是担心你,怕你浪费口舌。”
“知道姐姐真心为我着想。在这深宫之中,还有谁能像姐姐这样照顾我呢?我听闻近日华妃又开始处理六宫的事务了。”
“是啊,皇上恢复了华妃协理六宫的权力。前天年羹尧也进宫了,皇上还特意为他设了宴,这样一来,华妃的气焰就更嚣张了。
“那皇后岂不是又要犯头风了。”
“皇后娘娘表面上永远是端庄贤淑的,但总是被一个妃子压制,想想也确实不好受。不过这样我心里倒也痛快,我们治不了她,总有人能给她添堵。好了,我要回去了,静和现在一刻也离不开我。”
等眉庄走后,我让槿夕悄悄地去通知端妃,告诉她我今晚二更会去找她。
到了二更天,我悄悄地换上了一身不显眼的衣裳,与槿夕一同前往延庆殿。
槿夕敲开了宫门,吉祥走了出来说道:“菀嫔娘娘快请进吧,我们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走进去看见端妃半躺在榻上,便说道:“都是妹妹的错,让姐姐受累了。”
“我向来睡眠不好,躺在床上也只是闭目养神,每天凌晨那点时间才能真正睡一会儿。你来正好陪我说说话,打发时间。”说了这一段话,端贵妃已是咳嗽不断,气喘吁吁了。
“其实妹妹可以私下托太医替姐姐诊治的。”
“算了,又何必多生事端。反正吃药与否都一样,哪日我若好过一点,她不又得来折腾一番。”
“可是姐姐,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姐姐也知道,有年羹尧在,华妃她就不敢如何。”
“其实我也没有很恨她,毕竟一命换一命,我害她失去了孩子,所以最终我也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端贵妃说罢这几句,便猛烈地咳嗽起来。吉祥赶紧上前轻抚她的胸口,过了片刻,她才缓过来,接着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当时我们两个都只是皇上用来互相牵制的棋子罢了。皇后端给我的那碗药,我明明知道有问题,但为了不让皇上失望,我还是将药送到了华妃那里。”
端贵妃竟然知道打掉华妃的孩子是皇上的意思,但她明明知道自己是棋子,却还是无怨无悔地爱着皇上。“姐姐难道一点都不怨恨皇上吗?”端贵妃摇了摇头,“皇上不希望华妃生下孩子,又怎会愿意看到我生下孩子呢?毕竟我父亲也是一名武将。其实我也常常梦见那个因为我而未能出世的孩子,总觉得对不起他。不说这些了,妹妹今日来找我,是为何事?”
“妹妹是来求姐姐解妹妹之围的。想必姐姐近日也听闻了妹妹的事情。”
“旁人对本宫的想法,本宫并不清楚。但本宫深知,妹妹你绝不会因此而被困住。”
“姐姐真是高看了妹妹。”
“那么,请妹妹告诉我,究竟是为何事触怒了皇上?”
“与纯元皇后有关。妹妹告诉皇上,我不愿成为别人的替身。”
“妹妹,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若换作他人,谁会去计较得宠的原因,只要能得到荣宠就足够了。”
“可我对皇上是真心的,自然希望皇上也是如此。我无法接受成为别人的替身。而且,我也相信皇上对我有感情,不仅仅是因为纯元皇后。”
“既然妹妹如此请求,我会找个机会和皇上好好谈谈。有时候,人在局中,难免会有些看不清。”
“姐姐这么说,那我就放心多了。”
转眼便是除夕,宫里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弘历早早地来到碎玉轩向我请安。
“额娘,皇阿玛最近怎么都不来碎玉轩看额娘和儿臣了呢?”
“你皇阿玛近来特别忙,等闲了就会来了,今晚额娘让浣碧陪你去参加宫宴好不好,额娘近来身子不适,没什么精力,就不陪你去宫宴了。”
“可是额娘,儿臣只想陪着你一起,儿臣也不要去。”
“弘历乖,这是你回宫来的首次除夕宴,你定要去的,不然你皇阿玛该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