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东城。
八月,阳光炽烈。
一匹火红色的小马驹飞奔而来,坐在小马驹之上的,是一个刚过九龄的少年。
乾东城民风淳朴,治安甚好,在镇西侯百里洛陈的治理下从来都是很安稳。
镇西侯百里洛陈十六岁从军,戎马一生,从一介百夫长,升至镇西侯爷,在战场之上年轻时是杀一个人就往腰上绑一个人头的狠角,当了将军后是挥一挥手就活埋几千人的凶将,可偏偏晚年得了这个独孙,溺爱疼惜得像个宝贝,以至于养成了这桀骜不驯的性子,三天两头从军塾旷学,来这城里和平民百姓、三教九流混作一团,俨然成为了乾东城——小霸王。
眼下,这位小霸王正骑着马,嚣张万分的在长街上疾驰,看起来急的什么似的。
“走,往东面追!”陈副将戴上了头盔,一甩缰绳,“小公子这性子,都是被侯爷还有你们这些狗腿子给惯的!”
“你说侯爷赐他什么不好,偏偏赐他这烈风神驹,我们怎么抓!怎么抓!”
“那就别抓了,小公子是来等表小姐的吧!”
“那也不能半个月了天天逃课吧!”
……
抓是抓不到了。
这小公子一路纵马到了长街的尽头,停在了城门下。
一驾马车正晃悠悠的行进过来。
正是清晨,城门口来往百姓不少,俱都看过来。
看归看,视线却不敢过多停留,毕竟单看那满满当当的马车和周围的侍卫,就知道是富贵人家。
马车里坐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趴在马车的窗口,穿着水绿绣芙蓉花纹的裙裳,乌发梳成双螺髻,绑着两条绿色的丝带,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肌肤胜雪,唇色淡淡,烟柳似的眉轻轻蹙着,并没有少年的朝气,反倒一副病弱模样。
“表哥~”她这一声娇柔黏腻的表哥叫的百里东君一急。
翻身跃下马背,急冲冲钻进了马车。
赶车的马夫也没拦着,视若无睹的把人放了进去。
“小棠!”他很不客气的握住了姝棠的手,只觉得手心温软,便心知还好。
姝棠是温壶酒抱回来的孩子,也不知是哪个大肥胆和他交了朋友,又放心托孤给他。
总之,从那一日开始,姝棠就成了他的女儿,只是这女儿先天弱症,他也甚是操心。
温家的人很少出现在江湖之上,总是一门心思地待在自己的领地里研究毒术,但温壶酒是个例外,他很喜欢在江湖上行走,而且他很好认。因为他知道世人都害怕温家的毒术,所以他一直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长袍之后写着三个字——毒死你。
这样的家族,总而言之,是不适合姝棠养身的。
所以,姝棠便常年待在乾东城姑姑这里。
不过去岁姝棠回了温家,如今算来,已快一年没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今天到?”姝棠有些好奇。
“自然是每天都来等了……”百里东君小声嘟囔了一句,目光触及姝棠圆圆的眼,只觉得可爱。
“小棠都瘦了。”他昧着良心捏紧了姝棠回家后被温壶酒喂得肉乎乎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