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的嘴皮子果然不如文臣利索。
薛远阴沉地注视着张遮,“圣旨乃是本公亲眼见圣上写下,岂能因你一小小清吏司主事之言便贻误时机?今日本公便要杀鸡儆猴,看看斩了你这阻挠圣意、勾结乱党的贼臣,圣上到底治你的罪,还是治本公的罪!”
他提起剑便要上,谢危这才将眼神略略移过来,又在见到薛远被一脚绊倒在地,如同薛烨一般伤到了腰子时收回,继续加冠。
“康乐郡主!你是要抗旨吗!”
“呦!薛国公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我也理解,但也没必要为了面子随便诬陷他人吧?更何况,圣上让你收监,你却要开杀戒,怎么?这圣旨竟是要由着你的心意随意更改?”
姝棠嗤笑一声,蠢货!一个缺印的圣旨自然是假圣旨,皇帝不会有错,错的就只能是传旨的人,一箭双雕的手段玩的倒是溜。
沈芷衣紧紧咬着唇。
这就是无情的皇族,内斗不休,却不愿意将刀锋对向外族。
勇毅侯府还是被收押了,但到底完成了冠礼。
姝棠带着圣旨撒娇耍赖,沈琅判了燕家流放,好歹保住了性命。
现如今朝堂之上薛氏独大,薛国公耳朵里听多了吹捧之言,膨胀的厉害。
毕竟,连谢危都‘畏惧’他,选择弹劾张遮向他示好了。
张遮被贬了官,姝棠便将他们母子藏了起来。
大乾的内乱就要开始了,从局中跳出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薛远最终还是被权势迷了眼,他手握兵权,又岂能甘于人下?
京城的天渐渐暗了下来,原本繁华的土地上一片狼藉,浓烈的血腥气在空中蔓延,令人作呕。
“郡主,已经转移了大部分百姓,还有一些死守着房子不肯移步的。”
姝棠摆了摆手,“那就让他们随着朝代的洪流走吧。”
她又不能救所有人。
谢危满手鲜血的走了进来,面容阴鸷,眸色深寒。
雪白的绸衣喷溅了鲜血,衬得他整个人像是从修罗场走出来一样。
姝棠微微皱眉,“你……”
“我没事。”他自从有了姝棠,便再也没有犯过离魂症,不过是杀了个公仪丞,还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智。
薛远谋反,平南王与天教余孽也动了起来。
大乾动荡不安,沈琅关押了薛太后,却也只能瑟缩在皇宫中。
沈芷衣站在他面前,神色凄苦,“皇兄,你看,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下场。”
“芷衣,芷衣!朕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是薛远!乱臣贼子!”沈琅手里握着兵符,“芷衣,你……你去找燕临,你不是和他很好么,棠棠,棠棠也还在京城,他会来的,只要他来,朕就把姝棠赐给他!”
沈芷衣悲泣一声,接过兵符,眼中却冷凉一片。
她还奢望什么呢?奢望自己的哥哥回转心意,一如从前吗?
站直了身子,她走出了乾清宫,谢危和姝棠正在外等着。
“走吧,这里已经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几人秘密离开了京城。
皇族还是有一支私兵在手的,沈琅和沈玠不会那么快落败。
尽快找燕牧和燕临调兵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