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灵偷偷感受了一下身后的气息。
没有任何气息。
这说明卞隽和成令琎两人已经在不远处藏好了。
她不仅们收敛了气息隐住了身形,还另外加持了宫内能工巧匠做出的藏匿气息的法宝。
两人的修为又极高,按照正常来说,她们不可能被发现。
远处的身影移动地很快,几乎是瞬息之间,黑影便有了具体的样子。
司灵的目光先落在了樊恒召身上。
他身形看起来有些踉跄,只能勉强支撑行走,比起几天前瘦了一大圈。
夕阳从他身后照过来,北风吹起空荡荡的衣服透出红黑的颜色。
又近了一些,可以看清脸庞了。
狭长的眼眸下是青黑色的阴翳,脸色苍白如纸,颧骨凸出,脸颊凹陷,但神志还算清明。
司灵顿觉有些气恼。
冥王到底是对樊恒召做了什么,才把好好一个人折腾脱了相。
冥王一步步走向司灵的方向,他只觉得心中那死去的感觉又有了复活的迹象。
看着面前的女人,他刚刚炼成实体时的那段时光仿佛重新出现了。
他其实并没有对樊恒召做什么。
他只是很不高兴这个男人的身上的气息竟然与司灵如此相似。
修行妖道的有龙气之人。
和他一样是异端啊。
这几天,他只是将他倒挂在水牢之中,用鞭子持续抽打,不让他调息和休整。
只是耗着他。
就像熬鹰一般。
他是妖道者,身上的妖气会让他的伤口愈合。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妖气的消耗,他的伤口愈合得越来越慢,到最后,就只剩下干涸狰狞的旧伤和血淋淋的新伤。
也不愧能够忍受噬骨之痛的修行者,即使是这样的折磨,他也没有失去一丝的清明,沉默地忍受着那些痛苦。
就像
就像他知道他会被救出去,这些痛苦迟早会终结一样。
冥王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来救他了。
司灵的目光从樊恒召移到冥王身上。
本来带着悲哀怜悯的目光移到冥王身上的时候,就变成了冷漠疏离。
司灵看着面前的男人开口道:“我来了,放开他吧。”
司灵指的是樊恒召手上拴着的如同狗链一般的绳索。
是用特殊材质所制成的,修行者也无法挣脱。
冥王看着司灵,目光里是悲哀。
他也想要如此笃定的自信。
他也想要不顾一切会来救他的人儿。
冥王侧过头,看向司灵身后一片广漠,目光幽深:“你还记得我吗?”
冥王说这话的时候,眼眸漆黑,虽然没有看着司灵,但瞳孔中依然倒映出了司灵的身影。
这是司灵看到过最幽暗深邃的眸子。
司灵皱了皱眉头:“我当然记得你,妖冥两界大战之时,你的出场很引人注目。”
带着那么多美人,八抬大轿,还是在战场,当然令人过目不忘。
冥王目光这时落在了司灵身上:“我说的自然不是那个时候。”
司灵沉默。
她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冥王,似乎认识自己?
早在战场之前就认识自己?
司灵回想了一下自己可能认识的鬼修,还有在竹屋里面看到的那些故事。
只有小兰。
可是按照仇秉真的说法,小兰已经在三罗地狱里面魂飞魄散了。
除了小兰之外,司灵不记得她还认识过别的鬼修。
司灵蹙起眉头,看了一看冥王握着绳索的右手。
绳索的另一头依然绑在樊恒召的身上。
司灵目光回落到冥王的脸上,仔细探寻了一番,发现自己确实对这张脸没有别的印象。
司灵决定装作认识冥王的样子:“如果要叙旧,换个地方吧,现在我们的身份,分别代表妖界和冥界。”
冥王脸上出现了一抹喜色,就像是小孩子的笑脸一般。
只听他道:“去我的宫殿吧,那里没有人敢打扰。”
说完,不等司灵回答,便伸手要去拉司灵的手臂。
司灵趁机侧身一躲,然后将那绳索从冥王手中抽出,顺势将樊恒召朝远处一推。
下一瞬,她抓住了冥王的右手臂,如同珍宝一般放在手中。
冥王本落在樊恒召身上的注意力,被手臂上传来的温软所收回。
他看着自己的手,然后顺着手臂,目光看向了司灵的脸:“你”
司灵对着他微微一笑:“还有别的地方吗?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茶馆,院落幽静,适合叙旧。”
开玩笑,怎么可能去冥王的宫殿,去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至于附近的茶馆?
随口的话罢了。
冥王有些发怔,结结巴巴对着司灵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吗”
司灵笑笑,伸手在冥王白得几乎失去光彩的手背上轻抚了一下:“今天的事情有些多,等之后再找个时间好吗?”
司灵看着冥王,温柔笑着:“等我回去”
冥王听到这话,脸色却突然大变。
眼神中的期待开心全部消失,转而被暴戾所取代。
他手指合拢,抓住司灵的手臂,然后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司灵顿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拽向冥王。
藏匿在一旁的卞隽发现不妙,凌厉攻击顿时朝着冥王飞去。
冥王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失去了踪影。
一时间,血色穹隆之下,茫茫的黄沙之上,只有卞隽、成令琎和樊恒召三人的身影伫立。
即将落入地平线的夕阳将她们的身影不断拉长,再拉长。
沉默,只有风吹过带来风滚草,咕噜噜滚过她们的身前。
还是成令琎率先开口。
她耸了耸肩,有些无奈道:“新妖王这就被别人掳去了,可如何是好。”
她的脸上出现了困扰的神情:“不能让我再继续当王吧?”
卞隽皱起眉头看了她一眼:“自然是要把司灵找回来的。”
司灵的修为还没有完全恢复,从冥王刚刚的出手来看,他的修为远在司灵之上。
但似乎,冥王对司灵似乎并没有恶意,不然,从他们见面起,就不会是那种氛围了。
但卞隽还是不由得有些担忧。
冥王,她们还从没有接触过,听说是一个喜怒无常,嗜血成性,又极度好色的暴君。
卞隽走到樊恒召身边为他解开绳索。
樊恒召脸上的忧虑之色比卞隽更深,他眸光带泪,既是焦心又是愧疚:“卞隽姐这都怪我”
若不是为了救他,司灵也不会
卞隽摇摇头,拍了拍樊恒召的脑袋:“和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