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灵眼神中的狂乱越来越明显。
她只感觉有一股躁狂从她的丹田之处升起，令她大脑越来越混沌。
一双眼睛如今已是满是血丝，她求助似地看着卞隽，声音嘶哑：“我、我怎么了”
卞隽走到她身边蹲下，用微凉的手心抚上她如今已经明显滚烫的额头。
以司灵以前的能力，灭掉此城也不过是抬手之间。
不知今日之后，她们会被世人怎样唾弃。
身为天者的司灵和卞隽，闯入冥界城池，不由分说杀掉所有无辜居民。
啊，司灵她中了狂毒啊。
身为天者，她怎会轻易中毒？
别找借口了。
她
她们
百口莫辩。
卞隽凄然一笑：“没事，我陪你。”
全身的经脉血液都在沸腾狂叫，大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根根断裂。
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桎梏钻出来。
司灵倒在地上，抱着脑袋，在破庙脏乱的地面上翻滚着。
“好疼”
“头好疼”
司灵猛地朝着供台撞去。
那木质的供台“轰”的一声倒塌，成了无数碎片，灰尘弥漫，荡在熹微晨光之中。
“啊！！！”
司灵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
卞隽从储物手环中掏出一捆吞天绳，将司灵困在庙宇内最大的一根中柱之上。
吞天绳可捆住普通修行者，但对于天者来说，就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草绳。
卞隽只希望这吞天绳能够暂时束缚住狂躁中的司灵，起码让她现在不至于伤害自己。
司灵挣扎着，中柱发出吱呀的声响。
她眼睛越来越红，里面的癫狂越来越明显。
司灵用最后一丝理智看向卞隽：“帮帮我”
卞隽靠近司灵，源源不断的清凉之意涌入司灵的身体，但这就像是一滴水滴入烧红了的铁锅，无济于事，只能听到“刺啦”的水汽蒸发声。
吞天绳的丝线一缕缕崩开断裂，已经不能难以继续承担这样的重负。
中柱摇晃着，破庙天花板上，层层黑灰洒落。
庙宇要塌了！
卞隽连忙捏了一个结界，护住这一小片地方。
本在休憩打坐的城主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感受到了剧烈的天者气息波动。
怎么回事？
她小小一个夜明城，竟然有天者拜访，而且，就在城郊处？！
此时，下人来报：“申屠皓求见。”
申屠皓？
他不在那个两个妖道者身边，跑这里来做什么？
城主皱眉：“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申屠皓便走了进来，将怀中之物“嘭”的扔在城主脚下。
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上面还有丝丝血迹。
“夜朝隐！你为何要投毒！”
申屠皓衣衫勉强遮体，走进屋里，却气势不减。
夜朝隐嗤笑一声：“为何不可？”
“这两妖道者杀我城中无辜者众，不过拿她们命去抵，算是便宜她们了！”
申屠皓怒吼：“狂毒会让中毒者见神杀神，遇佛杀佛，你就不怕，被杀害的人里面，有你深爱的百姓！”
“两个普通的妖道者罢了，能掀起什么波涛？”
夜朝隐轻蔑一笑：“我已经安排了鬼修在城内各处，只要她们出现想要伤害百姓，我手下鬼修便能名正言顺的将两妖就地正法！”
申屠皓冷笑：“你知不知道，她们两妖都是天者修为。”
夜朝隐心头一颤，想到刚刚感受到的天者气息波动。
但又立刻回忆起了两人在黑雾丛中的表现：“不可能！她们不可能是天者修为！”
申屠皓：“你最好拿上解药，与我一起过去。”
破庙在血红的苍穹下危如累卵，屋檐上不时掉落一些横梁砖头。
本在屋檐下栖息的乌鸦和一些不知名的飞鸟，此时都受惊了一般飞到半空中，焦躁的扑棱着翅膀。
司灵现在就如同在梦中一般。
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如今的她就像是一个第三者，蹲坐在神识之中，看着狂躁的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具身体即将挣破吞天绳的束缚。
五人合抱那么粗的中柱被吞天绳硬生生割出了一指多深的勒痕，庙宇摇摇欲坠，在鬼风中即将倒塌。
方才司灵之感觉头疼欲裂，想要逃离这几乎要杀人的疼痛，却一不小心，“噗嗤”一下，变成了神识中的一个小人。
现在倒是不头痛了。
整个身体都与她无关了。
被捆在中柱上的躯体眼睛赤红，披头散发，失去了原来冷静自持。
煞冰戟掉落在灰尘之中，又被屋顶上掉下的碎木掩盖。
“啊！！！”
那具身体狂叫一声，手臂上是条条青紫和血痕。
随着一阵可怖的巨响，那中柱被通天绳拦腰割断，庙宇在下一刻轰然倾倒。
幸好卞隽提前结了一个结界，庙宇倒塌的响动并没有惊来城中其它居民。
废墟之中，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站起，目光带着嗜血的疯狂，脸颊是极致的妖冶诡谲。
黑丝披散，无风而扬。
手往旁边一举，煞冰戟如破竹之势冲开废墟，在空中旋转着，飞到女人的手中。
卞隽站在距离司灵的一米处，面对着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女人，她手里紧攥着短刃，全身紧绷，目光死死盯着司灵。
司灵蹲坐在神识之内，感受着体内的杀气，又瞧了瞧面前警惕的卞隽。
不会吧，难道她们俩要打一架？
与卞隽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司灵大概也知道她的修为。
似乎是
天者。
很令人尊重的那种修为。
这具身体若是要与卞隽打，能打赢？
女人殷红双眼举起了煞冰戟，下一刻，就朝着卞隽劈去。
卞隽一手拿着一副冒着寒光的匕首，咬着牙，抵挡着女人的全力一击。
卞隽本来冷清柔美的脸颊，淌下滴滴汗水。
司灵惊呆了。
和这具身体现在使出的威力相比，自己拿着煞冰戟挥舞的力度，简直就像是在玩过家家。
卞隽逐渐吃力，肉眼可见，她爆发出的绿色光芒被这具躯壳得的白色亮光逐渐覆盖。
卞隽再也抵挡不住，只得翻身在地上一滚，避开了女人的攻击。
女人的戟刃劈到地上，砸出了一个接近十米的深坑。
这震动超出了卞隽的结界范围，地面随之震颤，万物悲鸣。
夜朝隐与申屠皓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如末日废土一般的景象。
夜朝隐连忙飞身上前，扶住卞隽摇摇欲坠的身形。
卞隽“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转头看见申屠皓，卞隽顾不得自己，连忙问道：“解药可有拿到？”
卞隽身后的女人沉声道：“解药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