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中,灭魔阵乃是盘古大帝所创,而这四象镜便是布置这阵法的神器。从古至今,只有一人从灭魔阵中完好走出,而现在那唯一一人也早已不在人世。
四象镜一直由大荒内四世家中的西陵氏一族收藏,后随着缬祖娘娘进入轩辕族。而自从上一人破阵以后,这四象镜早已将近千年未曾在大荒中露面。
只因这灭魔阵,神入神死,魔入魔消。
山谷上方,本应由黑暗转为光明的天空,却愈发阴沉起来,乌压压的黑云不断聚集而来,渐渐有电闪雷鸣,乱入其中,轰轰隆隆,天地变色,山谷中的黑衣人却完全不受任何影响,只一心一意地布置着阵法。
相柳看着专心忙碌的众人,冷冷一笑,运转起全身的灵力,强行破起阵来。
他对于阵法的了解,皆来自义父,后来因为小夭的偏爱,两人亦时常切磋,现在他脚下的这个阵法,只是一个简易的困阵,若是徐徐图之,他自然可以毫不受伤地破了此阵。
但是他不能让外面的阵法布置成功,灭魔阵若成,他的小姑娘怕是真的要伤心死了。
转瞬间,阵法外围向阵中注入灵力的黑衣人,陆续被震飞出去,相柳处于阵法中央,也并不好受,嘴角溢出了鲜血。
四象镜却已摆放完毕,刹那间,山谷内,大雨如注,倾盆而落,山谷上方的黑云里,雷电交加,金蛇闪烁!
灭魔阵的阵眼便是这四象镜,阻止灭魔阵布置成功的唯一方法,就是将四象破除。
相柳毫不畏惧的抬脚踏入了这四象中的第一象——死镜。
二十四个巨石所化的金甲神,分立两旁,金戈铁马,虎视眈眈!
相柳拿出桃木傀儡,划破手指,在傀儡心脏位置滴入心头精血,扔入石阵,自己却在一旁袖手旁观起来。
待前后三个桃木傀儡尽数被绞杀成粉末,石头人手中所有招式的破绽显露无疑。
带着冰雪气息的雪舞弯刀,现于世间,有飘逸绝尘的身影自石阵中闪现而过,所有巨石人手中刀戟已下,再无一点战力。
死物与活人终究有所区别,他从出生至今不知经历了多少搏斗、刺杀、暗算,更在沙场上早已征战数百年,区区金甲神又有何难!
傀儡入,破绽出,雪刀起,死镜破!
相柳抬头,看了一眼山谷上方越积越厚的雷云,入了四象中的第二象——生镜!
生境的尽头乃为生,徒步走过这条漫漫风雪之路,终点便是生。
风是极寒之风,雪是至阴之雪,常人进入此境的瞬间,怕是会直接被冻成冰人。
但他自悟的功法便是自这雪中而来,极北之地的冥寒之雪,都伤不了他分毫,这一点冰冷,与之相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相柳的身影自飞雪中疾驰而过,但早就应该到达终点的路却好似永远也看不到尽头。他感觉自己走了一天一夜,一年一月,年年月月,却依旧走不出未来。
漫漫风雪长路,身体上的严寒奈何不了他,心内近千年的孤寂却在无限加深,灵力更是总有消耗完的时候。
他停了下来,于这风雪中原地打坐,开始思考:何谓生!
生是死的对立面,人从生下来就在等待死亡,但人人向往生的美妙,从来没有人愿意心甘情愿的主动赴死。
他生于这天地之间,不知是谁给了他生命,却从睁眼看到光的那一刻,便知道,他要在这世间活下去。
生,是本能!
他在谩骂、侮辱中长大,又因为不该有的信任被人骗进死斗场内。
但他却依旧不想死,他奋力拼搏,用尽全力打每一场死斗,努力抓住一丝生的希望;
终于他逃出来了,一路上有人伤他,有人救他;
伤他者,他反杀之,救他者,他用命去还;
生,是恩情!
极北之地,他救了防风邶,自此他有了一个母亲;
清水镇大山,他进了军营,自此他有了一位父亲;
沙场之上,他打了无数场战争,与同袍并肩作战,自此他有了战友;
生,是温暖!
几百年的时间,辗转而过,他成为了辰荣的军师,每日躲避刺杀,处理军务,亲手焚烧袍泽的尸体,他和他们一起在等一个必死的结局。
生,是等待!
可是有一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她于绝望中披荆斩棘而来,生生在他的困境里,坚定地斩出一条新的道路来,更是给他和辰荣军带来新的希望。
相柳心中骤然升起满满的暖意,这暖意融进他身体里的血,顺着四经八脉缓缓流淌,一点一点蔓延到他的全身,让他即使立于这酷寒的冰雪之中,心中却依旧觉得温暖。
有生的可能,谁愿意死呢?
他还要陪着他的小姑娘去看尽这世间最美丽的河流山川,尝遍这八荒六合最美味的风味美食,共同体验这人间极乐,一起共筑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园。
生,是希望!
原来终点就在脚下。
前路现,心神定,生镜——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