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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重生(3)

    小六带着桑甜儿从东槐街出来以后,便改道朝着河西街街尾走去,那里聚集着这条街上所有的小乞儿们。

    小六沿着街道,边走边瞧,这几个孩子她看了两天,实在是没法从这里面分清哪个是麻子,哪个是串子,让她十分头疼。

    时光对她来说,早已过了几百年,麻子和串子小时候的模样,她是真的有点想不起来了。

    小六看了看甜儿,又看了看小乞丐们,心内忍不住腹诽:她这要是收养错孩子了,会不会破坏甜儿和串子的姻缘啊?

    想了半晌,也没有答案,玟小六索性心一横,大手一挥,全部都带回家好了。

    一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宁可多捡几个,也不能把人漏掉了。

    小六最后带着甜儿和五、六、七、八个小乞儿,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回春堂走去,人数众多,气势却是一点没有。

    小六远远瞅着这回春堂越来越近,她这心里就愈发的打起鼓来,实在是觉得有点底气不足,腿还有点发软,老木不会打死她吧!

    但是再磨蹭也有到家的时候,更别说老木早就在回春堂门口等着小六回来,他还关心着小六今日出诊生意如何?可有人看病?最关键的是赚了多少诊金?

    不曾想,离了老远,就看见玟小六打头,手里领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一身小丫鬟装扮,后面更是跟着一群乌泱泱的小乞丐。

    老木愤愤的朝着小六喊着:“饭都吃不上,你还有钱买丫头,玟小六,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六见了老木瞬间慌的不行,进了院子,撒腿就跑,老木转回身,顺手抄了把大扫帚在小六身后一路追一路喊,

    “玟小六,你怎么想的?自己都吃不饱饭,你还捡这么多孩子回来?”

    “你给我站住,不许跑,你看我不打死你!”

    回春堂里立马一阵鸡飞狗跳。

    但是不管怎么样,桑甜儿和小豆丁们最后都在回春堂里留了下来。

    老木发完火,累的呼哧带喘,靠坐在椅子上平复呼吸,脑子里想的却是,原本准备好的饭食怕是不够了,还得再去多做些。

    他又指使着小六烧水,给孩子们洗澡,又是一室的兵荒马乱,最后却发现回春堂里并没有给小孩换洗的衣服,幸好最近跟裁缝铺的周大娘有了几分交情,这才换了几件旧衣服出来。

    小六给一帮小豆丁洗完澡以后才发现,这里面竟然还有个小姑娘,是几个人中最小的,她开心一笑,这回好了,甜儿也有伴了。

    老木去厨房又做好了饭,感觉这吃饭的这桌子也不够大,原来就他和小六两个,吃饭用的就是一个四方的小竹案。

    小六和老木索性把原来用来给客人诊病的大桌子搬了出来,事急从权,也只能等以后找机会,再打一张了。又从隔壁邻居那里借了碗筷,板凳,想着日后有钱了再买一套还给人家。

    忙忙活活一晚上,八个小豆丁加甜儿终于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坐在饭桌前,等着老木开饭。

    甜儿年岁虽不大,却是从小就做惯了活的,前前后后给老木帮了不少忙,一声又一声甜甜的‘木叔’给老木心都叫化了。

    老木忍不住跟小六感叹,“这女娃娃,看着就是个懂事的!”

    小六微笑的听着,并不言语,一副很赞同的样子。

    老木从厨房端着饭盆出来,看着桌前几个干干净净的小豆丁,在饭桌前嗷嗷待哺的样子,咧开嘴,笑了。也挺好,人多,热闹。

    一大群人到了晚上睡觉也成了问题,这屋子里就预备了两张榻,他一张,小六一张。

    幸好现在是夏季,地上也不凉,打个地铺就能睡,这要换个季节,还真成了难事。

    忙活了这一晚上,小六又困又累,上下眼皮子直打架,胳膊杵在桌案上支棱着脑袋,强撑着跟老木盘账。

    老木一听说今天赚的所有诊金都用来赎了甜儿,噼里啪啦把桌子拍的震天响,又怕吵醒已经睡着了的孩子们,遂减轻了力道,只在嘴里恨恨的骂着:

    “这个黑心肠的老鸨!”

    老木盘点着家里的家当,愁眉满目,长吁短叹,

    “家里就这么点钱,你捡回来这么多孩子,可怎么养活?”

    小六却满不在乎的含糊说道:

    “给口饭吃就能活,放心吧,好养!”

    小六实在是困得不行了,给老木扔下句话,也不管身后的老木脸上的表情有多么震惊和不理解,自顾自地走进屋,抱着枕头呼呼睡去。

    这生活累的让人觉得充实又饱满,劲头十足。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老木便起来准备做早饭,小豆丁们长期乞讨,最是会看人脸色,听见外间的动静,都早早的起来,帮老木做点力所能及的活,甜儿是当之无愧的大姐,一会安排这个烧火,一会安排那个洗菜,架势十足。

    小六起床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充满了烟火气息的人间景象,鲜活又凝聚着希望。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一边吃早饭,一边冲着在厨房里收拾案板的老木说道:

    “老木,你别忘了,找人去做我跟你说的那块牌子。”

    老木愣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只埋着头瓮声瓮气的应着:

    “知道了,我一会就找人去弄。”

    小六吃完早饭,背着药筐,自去镇上出诊。这家里头人口多了,一路上她都在琢磨,用什么法子能赚点钱呢?

    下午,小六回来时,直奔后院,把钱袋子往老木怀里一扔,老木颠了颠手里沉甸甸的布袋,喜笑颜开,一张脸笑的像朵盛开的太阳花。

    老木又连忙把上午找人做好的布帆拿出来,都是按照小六昨晚的吩咐做的,一点不差,上面一行大字闪闪发光:祖传圣手医师,专治疑难杂症,每日三诊,每诊百金。

    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七日未愈,分文不取。

    小六看了连连点头,是她想要的样子没错了,老木这办事速度没的说,昨晚才说的,今天这就弄好了。

    后来,小六便每日都带着这新做好的招牌去镇上出诊。

    平静安宁、琐碎又热闹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回春堂里比上一世还多了几个孩子,每日纷纷扰扰,童声稚气,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