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玱玹迎娶方雷氏,因为是在玱玹成为轩辕新王后,正式宣布纳娶的第一个妃子,所以排场很是不同。阿念看了心内憋闷,小夭便带着她去辰荣府找馨悦。
两个同样不开心的女孩子凑到一起,因着同病相怜,倒是统一了战线,她们把满腔的失意都化作了疯狂的购物欲,小夭陪着她们到处闲逛,购买东西,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在大街上遇到了璟。
那时候璟已经大婚,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逃避似的一心只想要远离,七拐八拐进到一个小巷子里面,走入了一个地下赌场。
在赌场里,她甩开了璟,却遇到了他的第二个身份,浪荡游子——防风邶。
两人从赌场里面出来,他带着她去离戎老伯那里吃饭,却又在那里遇到了离戎昶和璟。
离戎昶那人絮叨的很,一直对她说璟的许多不容易,说璟对她用情很深,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却并不想听,带着防风邶转头就走,那时她曾问他:“邶,你说为什么找一个人同行会那么难?”
他说:“找个人同行不难,但是找一个兴趣一致,倾心相待,能让余生变得有意义的人一起同行,很难!”
现在想来,这句话表达的真的是一个简单至极的道理。
曾经在朝云峰上,外爷问她日后想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当时回答外爷:“我只是想找个人朝夕相伴的过日子,也不用就一定要嫁人,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分享生活里面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即使两个人拌嘴、吵闹,最起码不用自言自语,不是么?”
那时他用防风邶的身份一直在轩辕城内陪她,教她箭术,带她吃喝玩乐,两个人整天嬉笑怒骂,好不快活。
璟和防风意映大婚以后,有一日她和哥哥在紫金宫内喝醉了,玱玹也曾问她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回答:“能一起陪伴着生活,打发无聊的时光就行,别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不能有其他的女人,只能有我一个。”
现在想来,也是好笑的很,她的回答早已显示出了答案。
因为璟从来不会跟她吵,跟她闹,无论她说什么,都会笑着说“好”。
而璟自从恢复涂山氏未来族长的身份以来,防风意映就一直缠绕在两人中间。
所以她心底真正想要的,一直都只有他,而没有别人。
只是她一直抗拒去思考,去承认心底的答案。
哪怕他是大荒境内人人惧怕的九头妖,但自清水镇初相识起,她就从不曾真正害怕他,亦不曾真正讨厌他,更不曾憎恨他。
他对她而言是掌心的沙,是不敢宣之于口的悸动,是明知不可能却放不下的心伤。
她与他灵魂契合,志趣相投。她在他面前是灵动的,是充满活力的,是生机勃勃的,而不是那抹独自流浪了三百多年孤苦无依的灵魂。
跟他在一起,她总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莫名的期待。
他带着她,有数不清的地方可以去,有无数的美食可以尝,开心的时候她可以拉着他的衣袖撒娇,不开心的时候,她也可以撅起嘴巴生气,等着他好脾气的来哄她。
他们灵魂同频,惺惺相惜在一个别人达不到的高度。
他不但理解她对回春堂里面人的各种打算、安排,还在她离开以后,用宝柱的身份守护了那里几代人的安康。
他说他和她都是傻子,都在做着同样可悲的事。
他甚至理解她为什么选择涂山璟,但是即便她选择了璟,无论是在清水镇时,她作为玟小六,在河边为叶十七伤怀;还是在轩辕城又或者中原,她作为皓翎王姬为涂山璟感伤;在她难过、寂寞时,那么恰好出现的人都是他。
有的时候是静静陪着她,听她讲她过往的故事;有的时候是带着她去看美丽的风景,让她舒心、展怀;
他陪着她,纵着她,更为她谋划。
每个人都很孤独,在我们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
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而他就是她的那份了解。
在这世上,不可能有人比他更了解她,却又从来不会把这份了解当成她的弱点来攻击她,对付她!
可是因为立场,因为责任,因为父亲和母亲的悲剧,她只能隐忍、克制,一直到把自己都骗过去。
因为害怕孤独,不喜寂寞,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璟是她最好的选择,能长长久久的陪伴在她身边,她需要璟,而她是璟的信仰,璟更离不开她。
却不曾想,自归隐的这百余年来,她的心里到最后念念不忘的还是另一个男人。
尽管他从未开口说过喜欢她,尽管他把他们百年的相识全都算作是交易,尽管她跟他最后一次相见,二人割裂绝交,还放言此生再不相见。
但是她可以骗得了璟,骗得了玱玹,甚至她自己,却骗不了这颗被满身血液包裹的心。
谁让这浑身上下的血液半数都是来自于他呢!
原来无论是长久的相伴还是短暂的相依,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都要是你喜欢的、你爱的,这陪伴、这时光才会有意义。
她曾经对十七说过,她是一个心狠的人,这份狠,不但是对别人,更是对自己。
可是跟那人比起来,她真的是差远了。
她和他相识百年, 有过剑拔弩张的时候,也有过温情脉脉的时刻,合作过,也对立过。
但是他却把这百年的相识、相知,都化作了一笔笔交易,够清楚也够无情。
狌狌镜中仅存的两段关于他的记忆,也被这个狠心的人无情删去,分毫不剩。
他让她除了身体里面流的血液以外,与他再无一点瓜葛,再无一丝牵扯。
他如此狠心,只留下她脑海里苍白的记忆,她为何还要记得他?
所以百余年来,她也曾努力,想要忘记这个狠心的人,但是她查过各类医药宝典,自己本身更是医毒双修,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各种药物的作用。
可也许是因为这一身来自他的血液,因为自己特殊的体质,大多数的药草对她都不起什么作用,少数能用的,也是效果甚微。
她也用过禁忌的法术,却丝毫不受影响。
她还曾去百黎族巫王那里,让巫王给自己种下忘情蛊。
但是因为她的体内曾经种过情人蛊这一最强大的蛊,其他的蛊虫往往都是在她身体里盘旋一圈即出,根本不做任何停留。
就这样,他在她的生命中从天而降,又如烟花般璀璨散去,不留下自己存在的丝毫痕迹,却在她的生命中强势的留下了任谁也无法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