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刚刚站稳,大地就剧烈晃动,黑气环绕。
方渊立刻上前半步,抓住江雪的胳膊,“小心。”
女子倒是神色坦然,“我当然知道。”
陆溟:“……”
没人管管他吗?
风水轮流转。
三人出现在一片荒芜的地方,环境昏暗潮湿,像是地底下的墓穴。
杂草丛生处,还有不明物体的枯骨。
江雪内心悲凉:白骨皑皑,怨气冲天来形容这里并不为过。
而她,或许也是凶手之一。
突然,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三人抬头望去。
那是一群鸟吗?各个都鼓动着翅膀往他们的方向赶去。
黑压压的一片,看着就挺让人难受。
此物名为幽怨鸟,吸食怨气为生,不算为一种多么受欢迎的灵兽。
其身通体发黑,翅膀短小,像是按上去的假羽毛。其声呕哑嘲哳,难为听。长相骇人,像是小孩子的脸,却是鸟类的身体,裸肤上还有暗纹,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
江雪等人想到这一层时,那些黑鸟已经飞到他们跟前了。
穴洞里本就空间小,这样一群鸟来,密不透气的把他们包围住。
江雪和他们对视,觉得一阵恶寒,“别过来!”
她拿出火把,企图驱散他们,可惜他们并不怕,一个个的都往前冲,爪子毫不留情的刮到人类的脸上。
几人弯腰躲避,低着头想要逃开包围圈。
可惜鸟很聪明,也低飞,甚至还有往人屁股上啄的。
“啊啊!——”
方渊被咬疼了,没忍住叫出声,下一秒又面红耳赤的不好意思。
死鸟!咬屁股干嘛!
他那英俊的威武的形象没了。
丢人。
可是鸟没打算放过他,跑出包围圈的江雪也是。
“听说被这种鸟咬的人,所咬伤之处会溃烂,要把肉挖掉。”
“……不挖会怎样。”
江雪礼貌微笑,毫不留情的吐出几个字:“会全身溃烂。”
方渊很生气,这种地方怎么挖掉呀!!?
他转头就是一袖子,十足的力气,挥死了一大把。
陆溟也在帮忙,不断反击。
……
半个时辰,几人看着一地的尸体,快要呕出来。
没人说过这鸟死了会发出难闻的气味呀。
像腐尸一样。
江雪冷漠的看着他们,“当年,我闻惯了,可不像你们如今这么矫情。”
“……”
方渊果断放下捂着鼻子的手。
陆溟默默放下自己的袖子,换了个话题:“他的屁股。”
“滚。”
男人耳朵都红了,不想被人提起。
“没事呀,他不算是人,那些鸟对他没用。”
不明真相的陆溟抿抿唇,不敢再说话:
原来小姐现在这么会说话,讽刺人都上了一个境界。
不敢惹。
可只有江雪和苏渊知道,女子说的只是字面意思。
……
深夜,篝火微燃,只有星星点点的光。
“阿雪,我们怎么回去?”
“不知道。”
“不是你布的阵?”
江雪看着他,意味深长的一眼,只道:“不止我。”
“……那你是什么时候想起的?”
“今晚。灵魂出窍的一刻,我看到了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里的小女孩没有善终,其他人也不得好死。
女孩的家园被别国的将军毁掉。
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复仇。
来到将军的家园,她见到了很好的小男孩,可后来她才知道那位将军是小男孩的武学老师。
所以,女孩开始带有目的的接近他。
尽管,他很好。
一开始,她不打算迁怒旁人,只要杀了那个将军。
因为这个国家的皇帝一开始没有想要屠戮这个城邦——也就是女孩的家。
可后来,她长大了。
她知道这对师徒感情很好,也知道如果将军死了,苏渊会很难过。
……
江雪就那样看着他的眼睛,正如那一夜一样。
她以为他们两情相悦,她也想守护好男子眼中的光亮。
所以她选择了下毒,一种加速人体衰老的毒,给那位将军最后一点时间。
可惜,事情败露,那位将军的小女儿从乡下回来,一切都变了。
小郡主很聪明,很快查到了江雪,也知晓了她的动机,并且告知了他们。
江雪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可她只是被关了起来。
在大牢里,她受尽折磨,那里阴暗腥臭,总是让她浑身不舒服。
每日都会有人来鞭打她,施以酷刑。
她多次想求死,都被救了下来。
有人告诉她,“你还不能死,有人点名要你好好活着。”
有人告诉她:“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呢?太子殿下的爱吗?可是他怎么会爱敌人呢?”
有人告诉她:“我相信你,我会查清楚的。”
可是这样非人生活的、令人崩溃的地方伴随在她身边很长的时间!!
那一年里,她无数次从阎王殿里爬出来,到最后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或许是恨吧,也或许是爱吧,她都不该命丧于此。
慢慢的,大牢里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看守之人也会嘲笑她,“真不知道看着她干什么?殿下估计早就把她忘了。”
忘了吗?
那时候她在想:这样也好,以后杀人就不会犹豫了。
她很后悔,因为自己的一丝善意和良心,没有杀了将军。
她要活下来!要按着那位将军的尸体下地狱,见族人!!
……
后来,她真的被放出来了。
听说是太子生日,给父皇提了个要求。
大牢里的人说她好运,有太子殿下庇护,是她的福气。
看吧,太子殿下想救人,一定能救,只不过是惩罚罢了。
但是江雪心痛的不是这些。
是她听见下人说:“知道吗?将军昨夜去世,郡主伤心地昏过去了,太子陪同了一晚上,都没合过眼。”
将军已经死吗?
江雪突然觉得好无趣,她还没有手刃仇敌。
不过,她应当有一份功劳。
确实,小郡主非常仇视她,觉得是她的毒害的将军身体不好,才会受伤死掉。
江雪每次听到都会笑,“是吗?那样真好。”
她也算无愧父母了。
她的痛苦、无助早已在那座冰冷的牢狱里被磨灭。
留下来的是加剧的恨意!
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是随时会疯掉的平静和蕴藏的复杂情绪……她自己也不明白,也矛盾得不愿再想起。
可偏偏的,有人不肯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