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站在凝嫔的床榻边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嘈杂之声,紧接着一股寒风随着帘子的打开。
是颂芝带着卫临进来了。
颂芝朝着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交代颂芝的事情办妥了。
卫临带着药箱上前,给凝嫔诊脉。
颂芝则站到我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刚刚进来的时候发现静嫔的贴身宫女带着春禧殿的两个宫女进来了。”
颂芝的眼神中也闪烁着几分兴奋。
我轻轻拍了拍颂芝的手。
站到翊坤宫内室旁边,隔着帘子在帘子缝隙中朝着翊坤宫外室看着。
果然,秀玉带着温云和霁月都走了进来。
三人一道给皇上见了礼:“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淡淡的点了点头,温云和霁月经过颂芝的提点,一脸落落大方,不遮不避!
地上还跪着绿衣,皇上将绿衣晾在了地上,看来绿衣这一次,活不成了。
皇上到底得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对皇后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说破了天寻死也只不过是端贵妃自己想不开。
但绿衣却不同,皇上对皇后的怒气没有发出来,绿衣,今日为背后的主子这么卖命,也不知道等会发落绿衣的时候绿衣是否扛得住?
只见皇上对着温云和霁月问道:“你们二人今日为何没有跟在你们主子的身后?”
皇上凝了目光,看着地上的温云和霁月,说话间隐约有上位者的威严:“嗯?谁给你们的胆子?”
“嚼舌根子?皇后和凝嫔的矛盾是谁在叶答应面前说的?”
“内务府的女官没有告诉你们?宫中禁止嚼舌根子么?”
“舌头若是没地方用去,不如拔了算了。”
温云和霁月看了叶澜依一眼,眸子里面都是惊讶,但还是不卑不亢的深深一拜。
只见温云说道:“皇上,我们家小主向来喜欢独来独往。”
“奴婢们也时时谨记着珍珠姑姑的教诲。”
“事事恭敬,想随时随地伺候在我家小主跟前。”
“只是我家小主,明令禁止不让奴婢们跟着,奴婢们左右为难。”
“但是珍珠姑姑说了,主子就是主子,主子发了话,奴婢们听话就是。”
叶澜依没有说话,孟静娴倒是坐在凳子上,不经意拂过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哦?如此说来是叶答应的错了?”
孟静娴看向叶澜依:“叶答应,这两个奴婢说得可对?”
叶澜依倒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淡淡摇了摇头,冷哼了一句:“随她们怎么说,今日不就是没有来?”
孟静娴此时看向皇上:“皇上,想来叶答应入宫时日尚浅,这些劳什子的话定是从这两个奴婢这里听来,不然旁人哪里有机会说给叶妹妹听呢?”
“这两个奴婢还不承认,今日凝嫔娘娘洗三叶妹妹独自一人前来。”
“嫔妾竟不知,内务府中的女官竟是这样教导下面的宫女的。”
“若以后的宫女都是如此,想来还真不敢用呢。”
“对了,”孟静娴抚摸着手指,皱了一下眉头:“说来也奇怪,嫔妾有一个金项圈,本来打算今日小公主小阿哥洗三拿过来给小公主小阿哥添盆所用。”
“但是不知怎的怎么也找不到了。”
“刚刚嫔妾一看皇上所送的金项圈又想起来了。”
“内务府女官如此教导下面宫女,是以嫔妾也不得不多想了。”
我站在内室看得清楚,心神一震。
来了!
我心中快意极了,孟静娴,使劲说。
今日你和叶澜依尽情的搅乱后宫,就是不知道待会你还能说得出来么?
我冷眼看着翊坤宫正室,皇上皱了眉头,问道:“这又是哪一出?”
秀玉上前福了福:“最近内务府的女官珍珠过来给我家娘娘送东西。”
“我家娘娘那日叫奴婢翻找出来一个金项圈,是我家娘娘的陪嫁。上面还有沛国公府上的标识。”
“但是不知道为何,就找不到了。”
秀玉说到这里,孟静娴叹了口气,温柔看向皇上:“本来没有多大事情,嫔妾也不欲说出来,只不过”
孟静娴欲言又止,说话间突然带了哭腔:“只不过这金项圈于嫔妾来说意义非凡,是嫔妾的爹给嫔妾打的陪嫁。”
“今日看到五公主的金项圈,嫔妾感念皇上一片爱女之心。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嫔妾父亲。”
“嫔妾的金项圈何尝不是嫔妾父亲的拳拳爱女之意呢。”
许是感同身受,又或者是孟静娴现在怀有身孕。
皇上的声音沉了又沉:“浣碧!”
我正打算从内室出去,孟静娴柔柔的声音又在翊坤宫中响起:“皇上,嫔妾想着浣碧在内室照顾凝嫔姐姐,不若让秀玉喊了江公公跑一趟可好?”
“这,嫔妾也不想污了内务府女官去,但此金项圈对嫔妾来说也事关紧要。”
“秀玉和江公公同去,秀玉认得嫔妾的陪嫁之物,江公公在场,也好说些。”
“到底江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用人慧眼如炬,江公公说话还是可信些。”
皇上闻言,点了点头,指了指秀玉:“你去养心殿中喊上江来福。”
“便去那内务府走一趟,切记不要将事情闹大。”
“搜屋的事情便让江来福干吧,你带着珍珠先行。”
秀玉点点头,应了句是。
缓步退出翊坤宫。
我隔着帘子,看着孟静娴柔弱的神情,心里忍不住好笑。
防着我去?喊江来福去?
任孟静娴千算万算都算不到这皇宫之中,稍微有点可用之人,可都是站在我这边的。
趁着这个间隙,安陵容看向地上的绿衣,开口说道:“皇上,这个奴婢去给端贵妃送的口信,致端贵妃身死,想来在今日如此大喜之日,害小公主小阿哥的洗三礼见血。”
“皇上”
安陵容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皇上的目光正视到了地上的绿衣身上。
孟静娴捏了帕子上前说道:“皇上,到底只不过是奴婢,也是听了主子的吩咐。”
“今日翊坤宫中小公主小阿哥洗三,梨贵人又身怀有孕,到底不宜再见血。皇上,你看?”
我隔着帘子看着孟静娴和安陵容掐架,有些好笑。
孟静娴和安陵容各有各的心思,如今都身怀有孕。
也不知道到底谁输谁赢。
我这头看的有趣,皇上大手一挥:“传朕口令,绿衣传令导致端贵妃身亡。”
“端贵妃薨了,让钦天监挑选个好日子下葬。”
“绿衣则送到齐府上,由齐府自行发落。”
皇上此言一出,绿衣身子晃了一晃,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皇上,又看了眼孟静娴。
到底没见过世面,嘴一张,就准备嚎啕大哭。
看得皇上眉头紧皱,手一挥:“来人,将她嘴巴堵住,哭得人心烦意乱。”
我在帘子背后想着,看来皇上这是要做给前朝看了。
今日之事这么多嫔妃看着,给端贵妃下葬,看来是准备葬入皇陵。
皇后的后位稳固,是因为太后的缘故,也是因为皇后这些年到底没有做过格外出格的事情。
且皇后今日审时度势,自请去佛堂,给了皇上面子。
皇后再怎么样,那也是皇后。
但是端贵妃身死,总要有人背锅,绿衣便成了背锅侠。
可想而知,绿衣送到齐府,还能活命么?
绿衣就这样呜呜的哭着,被几个小太监拉了下去。
随着帘子的再次打开,秀玉领着珍珠进入了翊坤宫。
珍珠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穿着那身素色的宫装,珍珠和秀玉一同上前行礼。
行完礼后,皇上看向珍珠,指了指地上跪着的温云和霁月:“这是你们内务府送到春禧殿的贴身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