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房内,我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用手按住我有些发抖的右手。
平复思绪,又将今日捡到的香囊拿了出来。
用剪刀,细细沿着香囊边缘之处剪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仔细分辨。
里面放了些安神的陈皮,还有些牡丹花瓣。
中间夹杂着几颗细小的假荆芥。
不仔细看,还分辨不出。
且陈皮和牡丹花瓣味道极重,若是不懂香道的人根本闻不到上面的假荆芥的味道。
我复又将所有药材全部装了回去,取了同样颜色的丝线将香囊沿着我拆开的针脚密密缝合。
直到让人看不出来拆过的痕迹。
我闭上眼睛靠在榻上,心中已然有猜测的对象。
出事前后,甄玉娆摸了波斯猫松子,又蹭在沈眉庄身边无比亲近。
出事之后,甄玉娆第一时间反应出来护住沈眉庄,瓜尔佳文鸳正好赶上了这个时候倒在了甄玉娆的身上。
甄玉娆将计就计,松了手上力道,瓜尔佳文鸳不明就里做了替死鬼。
任谁看来,这都是一场意外。
只是,重活一世的我不免谨慎些。
今日若不是无意间看到甄玉娆的手,我也不疑有她。
那甄玉娆的动机呢?
我细细往更深一层想,又倒吸了口凉气。
是了,甄嬛与沈眉庄一道怀孕,甄嬛落胎,自请出宫。
沈眉庄却好端端的坐在后宫第一宠妃的位置之上。
甄玉娆此举难不成是为甄嬛一事怀恨在心?
若是以这意外,刚好落了沈眉庄的胎又发落了皇后,只不过这瓜尔佳文鸳半道杀出,正好一同落罪。
又想着甄玉娆出事之后,在咸福宫的行事作风。
墨画的欲言又止,想来是甄玉娆的授意。
又恰好在事发之后恰到好处露出自己受伤的膝盖,皇上见了只会疼惜甄玉娆。
沈眉庄也会觉得甄玉娆是护了自己受伤,肯定会对甄玉娆感激万分,从而更好的在后宫中护住甄玉娆。
我对我这个想法自己都有些害怕,若此事真是甄玉娆所为,那甄玉娆的心计比之甄嬛,可强上一万倍。
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让人措不及防。
松子浑身湿透,事发之后被丢弃假山之后,所有人都会觉得是皇后的手笔。
皇后使计谋害了沈眉庄的胎,又杀了松子,死无对证。
恐怕,太后,皇上此时都不约而同觉得是皇后的手笔。
香囊打湿落入草丛之中,香囊的香味被水隔绝。
想来打扫御花园的宫女只会觉得是哪个宫妃不小心落下,无意间捡到。
或许会丢弃,或许会私藏,或许会托了人送出宫去换了银钱。
又或者,甄玉娆会让锦书或者墨画趁着夜色去捡回来。
恐怕此时,皇上,太后都不约而同觉得此事是皇后所为。
皇后虽然善于用计,心思深沉,但瓜尔佳文鸳是个没有脑子的。
观瓜尔佳文鸳的行事做派,最多能起到当枪口的作用,皇后指哪打哪。
皇后若是想行事,不会用这样的法子。咸福宫被沈眉庄经营得如铁桶一般,不设防的只有甄玉娆。
想来此事,各自都有发落,只有甄玉娆在皇上面前得了脸面,又在沈眉庄身前表了忠心。
我虽然心下复盘此事,但还是怕冤枉了甄玉娆。
忍着心内滔天巨浪,趁着夜色我去了御花园,又将香囊丢至在御花园的草丛中。
躲在阴暗处,眯着眸子守株待兔。
心内想着若是今晚守不着,明日早起去浣衣房嘱咐嬷嬷一趟,端看甄玉娆有没有派人去翻找沈眉庄的宫装便可。
守了大约一个时辰,宫道上打更的都打了好几次了。
还以为今夜是守不着了,正打算回房。
余光瞥见,一个人影趁着夜色,在草丛中细细翻找起来。
待翻找了几处,就着月光,我看清了那来人的脸庞,是墨画!
我复又快速闪入黑暗之中,冷眼看着墨画拿着香囊,急急走开。
我闭上了眼睛,甄家的女儿,好手段。
想那甄远道是如何教养的女儿,个个都心思缜密。
甄玉娆的手笔让人惊叹,若我还是前世的浣碧,少不得要和甄玉娆讨教一番。
是了,甄玉娆若没点本事,怎的能让慎贝勒数十年专宠?
回到我的厢房之中,我越发的没有睡意。
想着年答应此时是透露怀孕还是不透露怀孕?
是不是要将甄玉娆的事透给沈眉庄?又或者是皇后?
我摇了摇头,沈眉庄不一定能相信我说的话,比之我,沈眉庄更信任护着自己的甄玉娆。
皇后此人心机深沉,与她说不易于与虎谋皮,说不得我也会被算计了去。
两相一比较,心中闪过一个人影。
嗯,她倒是个很好的人选。
想明白其中内里,我也靠在榻上沉沉睡去。
翌日。
因着昨晚睡得太晚,梳洗完毕到达养心殿之时。
如意已经带着小宫女将养心殿打扫干净了。
如意看向我,关心问道:“浣碧,你向来起得早,今日怎就贪睡了?可是昨日的事吓着了?”
我也就着如意的话头点了点头:“是有点,昨日在咸福宫中,皇上发了老大的火,我也害怕呢。”
如意点了点头:“想来也是,要换作是我,少不得也害怕呢。“
说话间皇上下了朝回来,如意福了福退出养心殿。
我也站在皇上身旁。
皇上揉了揉眉心,忧心忡忡:“浣碧!”
“你去太医院跑一趟,去那咸福宫中看看舒妃,再去看看甄常在。”
“绕个路去延禧宫一趟,去看看那瓜尔佳氏。”
“看完再回来复命。对了,细细看看甄常在是否好些了。”
我点点头,想来皇上昨日责罚了瓜尔佳氏,又觉得此事要是闹到瓜尔佳氏一族面前有些难看。
左不过瓜尔佳氏是无心之失,瓜尔佳氏初入宫便被罚,看来想弥补一番。
我应声缓步退出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