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回到学院之前,盯好所有在校校董,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你懂的。”
老酒鬼的声音从手机里清晰准确的传进了芬格尔的脑子里,听得他一惊。学校里的校董可都是一些位高权重的狠人,这些人你可以认为他们蠢,可以认为他们坏,但不能认为他们无能。
他要真按老酒鬼说的去监视校董们,那群资本家可是真不会介意派人去把芬格尔给嘎了的。更何况现在在校董会里当家做主的那个人叫贝奥武夫,那是个能用武力解决问题就坚决不动脑子的超级狠人,主打的就是一个下手没轻没重,连装备部的那群疯子都不愿意轻易招惹他,芬格尔要是落在他手上,少说也得脱几层皮。
“抱歉,做不了,我不干。”芬格尔当场否定三连。
“想清楚在回答,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老酒鬼打了个嗝,砸吧了两下嘴后威胁芬格尔。
“这还用想?”芬格尔急了,要不是身份差距实属过大,这贱狗免不得对着电话一番破口大骂。
“我又不是您,那些校董想弄死我不比杀只猪难多少!
伟大的哲学家司马迁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但我不是人,我只是您的狗腿子,我没什么伟大抱负,只想死晚一点,我还没看够这大千万道的花花世界呢!”
芬格尔说得义正言辞,好像他说的不是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的混账话,而是好莱坞价值观里即将奔赴中东战场英勇就义的美国大兵。
“领导,其他的事我都能……”
芬格尔在电话里低声下气的跟副校长讨价还价,同时也不闲着。这贱狗趴到花丛里,用另一部手机开始通风报信。
“借口,你说的这些都是借口。”老酒鬼听闻芬格尔泣泪具下的哭诉后不为所动,“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发挥好你插科打诨的优势,你要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啊芬格尔!”
“老……”
“嘟……”
“喂?”
“嘟……”
老酒鬼说完果断挂掉了电话,徒留饥寒交迫的芬格尔在卡塞尔学院食堂花坛里风中凌乱。
“其实这种事你应该去威胁阿卡杜拉,只要让装备部在你回去之前给校董们惹出足够大的麻烦,他们就不得不把精力放在摆平这群炸弹疯子上了。”昂热难得的向老酒鬼给出了一个建设性意见。
他威胁过阿卡杜拉数次。虽然这个神经病平日里总爱给他惹麻烦,但他们装备部干脏活累活的确有一手,更重要的是这群神经病极其重视契约精神,只要逼着他们跪在着某些纸片人图片前发誓,他们就会在事后把这口黑锅背得严严实实的,可谓比国属两大专业机构都好用。
“不行。”老酒鬼咂着嘴摇头。
“那些疯子最近忙着往加图索家族的两艘深潜器上装炸弹,阿卡杜拉那个混蛋跟我说他没时间。”
“那我也没办法了。”昂热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这时,昂热的手机响了。
他收到一条短信,看到短信的那一刻昂热愣住了。
【发件人:芬格尔】
【芬格尔:校长不好啦,副校长那个坏老头想把你架空啦!】
……
“怎么?”老酒鬼好奇的打量着昂热张嘴无声姿势。
昂热尴尬的笑了笑,满口胡邹。
“没什么大事,我忘了某个人的生日礼物……”
“奥。”老酒鬼点点头,恍然大悟。
虽说昂热的确交代过芬格尔要将学院里发生的大事汇报给他,方便他掌控学院的一举一动,但此时此刻,吃里扒外四个大字还是浮现在了昂热的脑海里……
法国,里昂,圣母教堂。
“eigneur, je te remerie pour tes louanges!(主啊,我感谢赞美你!)”
“Aujourd039039hui, nous allons à votre fête et offrons à nouveau nos remerieme nos louanges!(今日我们来赴你的宴席,再次献上感谢和赞美!)”
牧师的声音高亢而柔和,圣经祷文在枝丫摇曳的层叠树影与沙沙风声间在大教堂慢慢涤荡。
“Autrefois, tu as été ruifié et tu as versé ton sang pour les péhés de notre monde!(昔日你为我们世人的罪,钉在十字架上,流血舍命!)”
牧师的声音又高了几分,白鸽咕咕叫着,从天空停憩在教堂的方间之塔,他们的羽毛在暖黄色太阳下烁烁生光。
一个漂亮的女人从轰鸣的保时捷上跳了下来,全然不顾周围人各异的目光,径直走进了教堂,在牧师略显不满的眼神下坐到了倒数第三排的男人身边。
“加图索家族答应了你的交易。”女人小声说。
“太浓了……”男人小声回答。
“什么?”
“我是说你的洗发水用得太浓,你头发上全是没洗干净的香精味道。”男人右手拍了拍女人高挑的大白腿,调子里没有丝毫轻佻,透露出一股温文尔雅的味道。
女人反握住了男人的手,“没准是这款洗发露研发得好,所以香味持久。”
“骗我可以,但骗你自己就没意思了。”男人莞尔,随即他对上了牧师那警告的目光,男人歉意的点了下头,在不打扰其他人的前提下起身鞠躬,离开了教堂。
保时捷在里昂老路上慢悠悠的开着,男人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在公园踢球的小孩,女人用手肘撞了撞他,说:“加图索家族答应得这么干脆,你说他们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你的计划?”
男人摇了摇头,“夏绿蒂在会议上不说话,老爷子不出席,加上我在家族里确实换走了夏绿蒂那边的人,加图索的间谍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把这种消息送给了佛罗斯特,按他对老爷子的了解,肯定一早就猜到了我是老爷子特意留给夏绿蒂的垫脚石。”
“你是说佛罗斯特早看出来了?”
“老爷子的目的他很清楚,但我的目的他没看出来,他只是配合着老爷子演戏罢了。他当然知道当我跟他提出交易的时候就意味着我在跟夏绿蒂争夺继承人这件事上出局了,毕竟洛克·高廷根答应加图索家族的条件可不关夏绿蒂·高廷根的事,我洛克·高廷根最后又代表不了高廷根家族……”
“嗯……”
女人点头,她沉默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想问为什么我心甘情愿让夏绿蒂那小丫头踩着上位?”洛克·高廷根笑着问,他知道女友一直好奇这个,明明他有当家主的实力,但老家主和他自己都没有将他视为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
这种行为在女友的世界观里有些难以理解。
她叫希尔·xx,属于xx家族很远的支脉。在希尔的印象里,他们这种小家族特别在意继承人的能力问题,一旦确定了下一代孩子的能力,他们家族就会顷尽权利培养最优秀的那个人,让他成为家主,好让家族更上一层台阶。
希尔以为高廷根这种顶级家族更是如此,她原本以为那位夏绿蒂·高廷根是个天才,远比自己男友洛克·高廷根更有能力。
“因为身处的层面不同嘛。”洛克·高廷根往希尔所在的主驾驶靠了靠,问:
“你知道希尔伯特·让·昂热么?”
希尔点头,带着些许敬畏开口说:“希尔伯特·让·昂热,密党领袖,传奇屠龙者,据说他曾一人压制一国的混血种。”
“对。我在校董会议上见过他,不过他看上去就像个老艺术家,完全不像我想象中的那种统治者……
他已经活了120多年了……”
洛克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要是他不死于战斗,我决定他还能活半个世纪。而佛拉梅尔导师比他年轻,他们都是顶级混血种。
夏绿蒂其实只是老爷子选出来的吉祥物,她没有斗争的心思,是个对自己感兴趣事务之外有些淡漠的孩子。但她这种性格正是下一代高廷根家主所需要的。”
“老爷子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可不希望下一代高廷根家主有事没事不知深浅的去挑衅佛拉梅尔导师,为高廷根家族招来灾祸。
与其选一个总想证明自己的天才,还不如选择夏绿蒂这个吉祥物小丫头。没有能力的人在造成破坏这一方面往往比一些能力的人低。”
“呲——”
保时捷停了下来,路口已经变成了红灯,他们前方的福特很早就停在了斑马线前。
“照这么说在维克多·高廷根选出夏绿蒂的那一刻起,卡塞尔学院的校董会里的人精们应该就看出了高廷根家族的示弱之举。
既然如此岂不是有你没你都一样?
为什么还要处理掉那些人?”
希尔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洛克只是调了夏绿蒂的得力助手那还可以说是演戏,但洛克没玩虚的,他下了死手,真的处决了夏绿蒂的左膀右臂。
“因为不是我动的手啊。”
洛克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有时候他是真搞不懂为什么人能自信到某种离谱的程度,连警告都能听成嫉妒。
“老爷子需要我有一些把柄被他们捏在手里,很多事名义上是我做的,但暗地里下功夫的都是老爷子。
否则你觉得我为什么能把那些倒霉蛋给钓出来呢?凭我是所谓的高廷根家族的天才?”
洛克的表情很是淡然,本该是自嘲的语调被他用平缓得似陈述般的调子说出,好似他对身为炼金术世家天才这一名头有着一种从希望到落寞的寂寥,在山重水复般的前行后又归于深山禅寺般的古井无波。
他像个吃斋念佛的老僧,纵使窗外风雨交加也两耳不闻。
“高廷根家族的势力很大,这种退让也许会让以丹顿为首的家族……”
希尔的话到嘴边,仅说一半便收口,洛克懂她的意思,不过这件事跟他的关系不大,他又不是家族真正的继承人,凭什么什么脏活累活都替夏绿蒂去办?
“老爷子有自己的安排,那些家族也没必要找我。老爷子答应我事成之后会用一个狠名头把我扫地出门,到时候我再发点疯,宣传宣传自己成了一个浪荡不羁的富家公子神经病,那么有理想的各大头目自然没必要把目光投到我身上。
况且政治这种东西有时候其实很简单,老爷子给了我一个狠罪名却让我逍遥法外,也是引而不发的告诉小弟们我还是高廷根家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