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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以往不谏

    “珊瑚,你没听见我的话吗?”颛顼看向珊瑚,语气低沉。

    “哥哥,她是父王给我的贴身侍女,我们之间有什么话是她不能听的吗?”小夭也不确定颛顼会说出什么,但她可以确定,只要有外人在场,颛顼会收敛很多。

    颛顼无计可施,这里是高辛,他是轩辕质子,确实没有权力驱使小夭的侍女。

    “小夭,你是我妹妹。”

    “哥哥,我永远是你的妹妹。”

    颛顼没办法,只能冷静下来,看来自己一肚子的话,只能等到小夭身边无人时再说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颛顼,小夭也没心情去漪清园逛了。她命珊瑚收拾了案上的吃食,便自己去偏殿看药丸炼得如何了。

    小夭吩咐侍女,她炼药时不必在殿内伺候。

    她戴上厚厚的手套,拿起吊子的小盖子,两份药汁水已经熬干了一大半,小夭闻了闻药汁的气味,从大案上拿了把小刀,在火上烤了,随后找准位置,闭上眼,在手腕上飞快划过,刀子十分锋利,她没觉得疼,只觉得腕上凉了一下,再睁眼时鲜血已经顺着伤口滴进了药汤里。

    小夭觉得不够,便用手挤压伤口,让血流的更快,直到两份药汁都变成了紫红色,才从抽屉里拿出布条,包扎好伤口。

    小夭从桌上拿了本医书,随手翻了几页,这本书她曾经看过,现在重看一遍,还是能从中发现一些从前没注意到的细节。她一边看书,一边盯着药汁,时候差不多了,小夭放下书,把两份药分别制成药丸,收进小瓷罐中。一罐放在药柜上,另一罐收进了床头的抽屉里。

    此时已近三更。小夭揉揉眼睛,觉得困倦,也不想洗漱,拆了发髻,躺到榻上,合衣而卧。

    小夭刚要睡着,忽听得窗户一声响动。她立刻惊醒。心急跳了几下。

    果然,几声脚步传来,小夭不作声,也并不惊慌,掀开被子起来,走过去看个究竟。

    只听来人声音低沉,“半夜来了刺客,怎么不喊人?”

    是相柳。小夭想到防风邶曾夜闯香闺,也是从窗户进来,可她现在还不能告诉相柳,“这么晚,能闯进五神山结界,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我的寝殿,除了相柳大人,还能有谁呢?”

    相柳也笑,露出身形,“你倒是聪明。”

    相柳一身夜行衣,一缕白发从兜帽下露出来。小夭走上前,抱住相柳,“我想你了。”一手抓住相柳的手腕,快速诊了脉,没有受伤,小夭放下心。

    实际上,他们才分开半天。

    相柳把小夭从身上拽下来,举起她的手腕,布条上还渗着鲜血。相柳灵力抚过,布条脱落,伤口愈合。“才半天不见,就伤了自己,怎么回事?”

    小夭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心虚地低头,不敢告诉相柳她用自己的血炼药,也不想骗相柳,只好闭口不言。

    相柳何等聪明,嗅觉灵敏,一进屋就闻到满屋的药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你又用血制药了。”不是质问,而是肯定。

    小夭在军营里把血滴进药里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小夭知道自己理亏,只好讪讪地说,“我只用了一点,没有关系的,我身体好得很。”

    “身体好就能瞎折腾吗?”

    “我错了,”说着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那个刚刚收好的小瓷罐,“你看,这是我新配的,用了很多珍稀的药草,不仅毒性更强,还能强健体魄,你试试?”

    相柳接过瓷罐,打开看了一眼又盖上,推给小夭,“你用血制的药,我不吃。”

    小夭急了,把瓷罐塞到相柳怀里,娇滴滴地说,“这是我特意为你制的,你要是不吃,那我的血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不许有下次。”相柳没办法,只好收下。

    小夭连连点头。

    “好了,睡觉吧。”

    “你来找我,没别的事吗?”相柳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找她,难道就是为手腕的伤来兴师问罪的?小夭不敢确定。

    “没有,”相柳轻咳一下,“我感觉到你手腕受伤,就过来看看,怕你想不开。”

    “我这么活泼开朗的人,怎么会想不开,你放心吧,这条命我爱惜着呢。不过,你今天一直在这附近吗?”

    “嗯,在这附近有点事。”

    小夭猜想,相柳应该是在收集制作弓箭的材料,既然相柳不说,她也不会提,她想等着相柳给她惊喜。

    “相柳,过几天是赤水秋赛,你会去吗?”

    “我?当然不会。”相柳笑着回答。

    小夭有些失落,“我答应了哥哥一起去赤水,要好久见不到你了。”

    相柳低下头,轻轻吻上小夭的额头。“我既然答应你常常见面,不会让你久等的,安心去吧。”相柳帮小夭脱了外衣,横抱着放到榻上,盖好被子。

    小夭知道相柳有自己的事要忙,没时间去赤水再正常不过了,她抓着相柳的袖口,“那你万事小心。”

    “放心。”相柳笑着拍着小夭的背,“睡吧。”

    “你能陪我吗?”

    “你猜明天一大早,高辛王发现九命相柳宿在王姬房里,会怎么做?”相柳轻轻捏了下小夭的脸颊。

    “也是,要是成婚就好了。”小夭喃喃道。

    相柳不语,只是轻轻拍打小夭的背,小夭觉得十分安心,很快就沉沉睡去。

    相柳在小夭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化成一阵风雪离去。

    第二日醒来时,小夭看到枕边放着一只洁白的贝壳,巴掌大小。小夭小心翼翼地拿起贝壳,放在掌心上。贝壳感受到小夭的气息,缓缓张开,露出一颗莹润的珍珠,和一颗灵力封着的传音珠。

    小夭拿起传音珠,知道是相柳留给她的,有些舍不得捏碎。哪知那珠子自己破开,相柳低沉温柔的声音传来,“小夭,珍珠封印了我的灵力,可带去赤水,以备不时之需。”话音刚落珠子化为雪花,小夭手中唯余一滴水珠。

    小夭五指合拢,感受手心的清凉。而后拿起那颗珍珠,放在手上端详了一会儿,珠子圆润饱满,触手微凉,闪着淡蓝色的荧光,内里灵力涌动,小小的宇宙中蕴藏无尽力量。小夭从衣箱里翻出一只绣着荷花的锦囊,把那珠子仔细收好,放在床头的抽屉里。

    昨夜小夭睡得格外好,今天精神头十足。她从药柜上取下昨天制好的丸药,步履轻盈地朝着朝晖殿走去。

    踏着石板路拾级而上,只见前面一个女子身披战甲,迎面而来。阿念披着战甲正向她这边而来。

    小夭提起裙裾,快走了几步,阿念看到小夭,也加快了脚步,远远地唤了声“姐姐。”

    两人走到跟前,小夭打量着阿念的样子,英姿飒爽,神采飞扬,“阿念,你这身真威武,像个巾帼英雄。”

    阿念摘下头盔,“姐姐,我就是要当个巾帼英雄。”

    “你灵力高强,听说还学了剑术,今后若有战事,定能建功立业。”

    “姐姐,你刚回来,可能不知道,父王说,咱们高辛虽然富庶,但多年不修武事,将来若有战争,肯定要吃亏的。现下父王允许我参与军国大事,我便想到要去军队历练,父王只有咱们两个女儿,”阿念略带嫌弃地上下打量小夭,笑嘻嘻地说,“姐姐灵力低微,这上阵杀敌的事,只好我来咯。”不知怎的,阿念觉得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姐姐,虽然只见过几次面,却像是认识了几百年一样亲切,愿意与她分享自己的一切。

    小夭也笑,“那是自然,我这身体连坐骑都控制不了,更别说打仗了。”这么多年过去,对于失去灵力的事,她早已能够坦然面对了。

    阿念看向远方,“其实我还是希望,大荒不要再起纷争。”

    小夭也怅然道,“是啊,战争中最苦的,还是那些百姓,妻离子散,流离失所。”

    阿念握着小夭的肩膀,“姐姐,你不愧是在民间待过,一下子就能想到这些。以后,多给我讲讲民间的事。”

    “我不过是看的多些。颛顼说过两日要去赤水秋赛,我们正好一起。“

    “姐姐也去吗?我以为你灵力低,对这些舞枪弄棒的不感兴趣呢。”阿念略微惊讶。

    “别看我现在没有灵力,小时候我也是打遍轩辕山上无敌手的,禺疆始均他们都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想不到姐姐这样厉害。”

    小夭点头,“好汉不提当年勇,”说着举起手里的药罐,“现在我只专心医理,尽心给父王调理身体。”

    两姐妹又聊了些琐事,才告别各自离开。

    到了朝晖殿,小夭把丸药送给俊帝,吩咐侍女提醒他按时服用。俊帝看了看罐子里的药丸,忽然抬头问小夭,“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其实,回来这么多天,除了打算与相柳在清水镇长相厮守,小夭并没有太多的计划,无非是陪着颛顼回到轩辕山,借用曾经小六和涂山璟的关系,替他打通中原的关系,但是丰隆和馨悦这两个人,她真的是一点也不想见到,更别说交往了。

    “父王,我想你也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想跟他过平淡的日子,没有什么大志向。”小夭低头卷着衣角。

    俊帝见小夭这样坦诚,笑道:“我知道你喜欢相柳,你们俩种了情蛊。他是个有担当的人,虽然身份尴尬了些,担子重了些,但只要你们情投意合,父王会想办法成全你们。”

    “父王……”

    “你们要走的路很难,你要有心理准备。”

    小夭点头,“女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