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双从来都不喜欢这种饭局,眼见气氛还有越来越热烈的趋势,她便跟猜叔说了一声,向门外走去。猜叔知道她的性子,也没拦她。
刚一出门就看见喝得酩酊大醉的毛攀在一瘸一拐地挑衅但拓和沈星,滑稽得很,让白双诧异的是,拦人的那个反而是但拓。这还是以前那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吗?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冷静的拓子哥啊?脑子被打坏了?
想到这里的白双赶紧出声:“毛总!”
毛攀看清楚来人,生生打了一哆嗦。
“看来毛总伤养得不错啊?是手也好了脚也好了,都能来找达班的麻烦了?”
毛攀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疼了起来,带着惊恐的小眼神,忙不迭地走了,别问咱毛总为什么不跑,问就是腿还瘸着跑不动。
人走后,白双赶紧抓起但拓的手给他号脉,一声“别动!”阻止了他想抽回手的动作。
没什么问题啊!脉象强健有力,应该不是脑子被打坏了啊。
白双走到但拓对面的沙发坐下,低头认真地思考:那是什么问题呢?
但拓见白双的眼神终于没再落在他身上,努力地忽略她继续和沈星说话:“看嘛!你舅舅的担心也是没有错嘛!你那么聪明,肯定晓得,这边就是这个样子,我能这个样子对别个,别个也能这样子对我。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他一边吃一边继续说:“你能回来,我很开心。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在三边坡,你该不该,能不能承受这些东西。”
沈星有些食不下咽,看了看但拓,放下筷子:“拓子哥,你实话告诉我,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是为了钱才留在这儿的?”
但拓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吃饭。
沈星见状,自问自答道:“我留在这儿,一个是指控还没有销案,再一个,是因为你们。”但拓略有些怔愣地抬眼,又听到沈星说:“我舍不得达班的兄弟。”
那一瞬间,但拓的眼里有难以置信,震惊,喜悦和笑开后如潮水般的感动,白双终于明白了但拓的反常,因为他有了软肋,所以他不想让沈星再因他而惹上麻烦,陷入危险。她从未见过如此柔软的但拓,一时看入了神,她心想:但拓,沈星是你的软肋,你可知道?你也是我的软肋啊!
但拓发觉她的目光后,又开始躲躲闪闪,到处乱瞟,最后再也不敢看她,低头猛猛干饭。
白双无语,这可能就是同人不同命吧,沈星是软肋,那她是啥?她就只能是三边坡最难啃的那块硬骨头是吧?
唉!追夫路漫漫其修远兮!
怕不是那条追夫河的风水克她吧?早知道老头子教《易经》的时候就认真学了。
她不知道的是,但拓想起了那天他刚醒来的情景:
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叫医生,待视线清晰,他终于看清楚白双写满担忧和疲惫的脸。然后是她连珠炮一样的问题:“拓子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能看得到我吗?头晕不晕?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沉默着打量了一下周围,判断出自己应该是在医院。目光扫到白双正握着他的手时,他脑子一抽,下意识地就把手收了回来,避开了她的目光。
白双愣了一下,盯着自己的手几秒钟后,转身给他倒了杯水,让他润润嗓子。
终于,小柴刀把医生叫了过来。一通忙乱的检查过后,确定但拓完全没问题了,白双把小柴刀叫到一边:“拓子哥就麻烦你在这里了,我先回去了。”
小柴刀的疑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白双就转身走了。他又不能丢下刚醒的但拓,只好回了病房。
一进去他就无奈地问:“拓子哥你把阿双姐咋个咯?她为哪样楞个生气哦?”
但拓疑惑:“你咋晓得她生气哦?”
“你昏了三天三夜,阿双姐就守了三天三夜,饭也吃不下几口,睡觉就趴在你手边,哪个来换都不走。你一醒她就走喽,不是被你气嘞还能是啷个哦?”
但拓没想到,他真的没想到她这么担心,一时间语塞,不知怎么回应。
小柴刀见他不说话,他又接着说:“拓子哥,虽然你才醒,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你不能这个样子对阿双姐噶!你晓不晓得她为了你把毛攀的一根手指和一条腿都打废了哦?废的还是那天踩到你嘞那条腿。”
但拓瞳孔地震,好像有一只手紧紧掐住了他的喉咙,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难以置信地问:“你刚刚说啥子?”
小柴刀就把那天游泳池旁,他昏过去之后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
所以现在的但拓,又是感动又是震惊又是犹豫,更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回避。
——
此后几天,白双被猜叔安排跟着沈星一起跑边水,保护他的安全。这天晚上她终于忍不住,来找猜叔。见她来,猜叔先开口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把你跟但拓安排到一块?”
猜叔也没等她回答,继续说:“但拓这个人呢,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脾气倔,脑子一根筋,你逼他太狠呢反而容易起反效果。所以你不如暂时跳出这个圈子。阿双啊,你那么聪明,早晚会想到办法的。事缓则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