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拓看着旁边双手环抱,头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的白双。她脸上灰扑扑的,头发简单扎了个低马尾,发间全是不知道在哪里沾上的木屑,星星点点。眉头紧锁着,心惊胆战的一天已经过去了,她却还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他就这样看着她,突然就想伸手把她的眉头抚平。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又释然。但拓心里明白,他心里是有她的。他的心早已在她日复一日的撩拨中沦陷,但他不能,他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是猜叔的,是阿妈和侄子的,是死去的貌巴的。
他怕自己成为她在三边坡的牵挂,不论她是走,还是留,对她来说,这都不是一件好事。有时候,理智可以控制人的言行,却控制不住心,控制不住疯长的情意。他再理智,也会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她,关心她。
三边坡的女人,为了生存,要么妖娆妩媚,要么泼辣刻薄,在但拓眼里,她们都一样的麻木,都只是没有灵魂的空壳。但白双不一样,她那么美好,真诚、善良、热情,跟他前半生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
许是他的目光存在感太强,白双似有所感地睁开了眼睛,二人对视。她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吗?”
但拓笑着摇了摇头,转过头收回视线,想了想,还是伸手过来给她拍了拍头上的木屑。白双下意识地一躲。
但拓出声:“莫动,你脑壳上全是木头屑屑。”
白双眨巴眨巴眼睛,带着惊讶看他,心想:虽然平时他也挺照顾她和沈星的,但这么亲密的动作,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地靠近……她瞬间信心大增,就算是块冰,也得给他捂化喽!
看着她越来越亮的眼睛,但拓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停下了动作,挪开视线:“太多了,回去了搞水洗嘛!”
第二天,白双跟猜叔一起来大曲林医院看望沈星的舅舅,却从细狗口中得知但拓已经提前出发去医院了,白双拍了他一下:“你咋早不跟我说呢?”莫名其妙挨了一下的细狗委屈极了。
他们刚走到拐角处就听见沈星的声音:“艾梭如果跟陈会长做生意的话他就不可能收拾毛攀,到时候咱跟毛攀一块儿跑这条路,他就是个定时炸弹,猜叔真的没必要做这个中间人”
猜叔出声道:“什么时候让你替我担心了?”
沈星诧异:“您怎么来了?猜叔。”
猜叔回答:“我来看你舅嘛!”
“好好好”沈星在前面招呼:“舅,猜叔看您来了!”白双跟在后面,经过但拓时,瞪了他一眼。但拓委屈:我又哪样惹到这个祖宗喽?
病房内猜叔向沈星的舅舅问好:“沈先生,你好你好。”一边说着话一边制止了想要起身的伤员:“诶别客气,躺着躺着。”
“早就听小星说,他遇到了一个好老板,替我们转移了二期工程的欠款,哎呀我说一定要当面好好谢谢你。”
猜叔拍拍他的肩膀说:“说老板就太生疏了,我都把沈星当自家人了,这孩子啊,机灵、仗义,真的难得,谢谢你啊,把他教育得那么好。”然后又对沈星说:“沈星啊,你这段时间那趟线呢,就让细狗替上,你就留在大曲林照顾你舅舅。”
沈星笑容满面地说:“谢谢猜叔。”白双在心里叹气:这孩子,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沈星的舅舅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我们计划着近期要回国,呃,欠你的钱我也在筹备了,一定会尽快还你……”听到这里,但拓脸色一变。
猜叔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这个先别着急啊,一切等把伤先养好再说啊。”
这时小柴刀敲了敲门,喊了一声:“猜叔。”
猜叔看了看沈星和他舅舅:“我去那边看看那个孩子。你好好休息,沈先生。”
白双和但拓跟着猜叔出门,在一段走廊遇到一个穿着警服的人,接着就听跟来的沈星喊了一声:“觉辛吞警官?你咋来了?”那人说来看看他舅舅,然后沈星便给双方介绍了一番。
众人来到西图昂的病房,感受到里面明显沉闷的气氛,不禁都放轻了脚步,双手合十行了佛礼便沉默地站着。猜叔看向白双,示意她上前。白双走到病床旁边,小心翼翼地抬起西图昂没有扎吊针的那只手,开始把脉。兰波在艾梭旁边用勃磨语给他解释,她就是救了西图昂的那个医生。
过了一会儿,白双转头看向猜叔,摇了摇头。然后心情沉重地说:“抱歉啊艾梭长官,但是现在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艾梭温和地出言道:“白小姐不用这样,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在伐木场救了西图昂,不然我恐怕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白双说道:“艾梭长官不用这么客气。”说完便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