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和进忠商量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定论,嬿婉知道,娴嫔是上一世的继后,可这一世,会改吗?
而琅嬅,正在一日日的侍疾中,瞧遍了后宫的众人。
纯贵妃,敦厚有礼,资历深,子嗣多,是继后的最佳人选
舒妃,出身高,虽然有些孤傲,但人还算不错
玫妃,性子冷僻,还算和善
愉妃,能力出众,做事细心
令妃,懂事,知进退
婉嫔,老实本分
庆嫔,能力不足
顺嫔,外邦女子
娴嫔,不考虑
……
终归还是纯贵妃最合适啊。琅嬅这般想着,也这般说着。
“你是什么品行,本宫是知道的,从王府到宫里,你都是最宽厚不过的,若是本宫百年之后,最希望你能做继后。”
“皇后娘娘,您说什么呢,臣妾心里一直都最敬重您了。”纯贵妃慌忙跪倒。
“你不必如此,本宫说的都是真心话。”琅嬅示意侍女扶起纯贵妃,“你配得上继后的位子。”
你配得上继后的位子。
纯贵妃回宫之后,这句话依旧在心里萦绕着,她真的配得上的,对吧?她这一生,积德行善,除了,除了,除了当年端慧太子的那件事……
是海兰找到她,跟她说皇后对永璋不尽心,娇惯他,让他被皇上不喜,她一时怒气上头,同意了海兰的提议,让她在玩偶中缝进了芦花,可她也不过想让端慧太子难受,皇后心疼而已,她不曾想让端慧太子死,这真的不是她的本意!
是了,那个娃娃,海兰说了自己处理干净了,没关系的,这世上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件事的!
——
琅嬅的病情一日日严重,却在第二年三月的某一日,突然有了起色,齐汝深知这是回光返照,急急通报了养心殿。璟瑟,永琮,还有皇帝居内殿,众嫔妃则在外等候。
琅嬅病了许久,今日起身却觉着身子舒畅,竟还能走几步,瞧着气色也比前几日好多了。
“皇额娘。”璟瑟和永琮跪坐在琅嬅的床边,皇帝握着琅嬅的手。
“皇上,”琅嬅看着皇帝和自己的一双儿女,“臣妾此生,能和皇上做一对夫妻,生儿育女,就是臣妾最大的幸福了。”
“朕得皇后,深以为幸。”悲痛之情涌上心头,皇帝眼底也是一眼望不尽的悲伤。
“皇额娘,今日您气色这么好,想来是好兆头啊。”璟瑟出声道。
“嗯,好兆头。”琅嬅轻轻抚过永琮和璟瑟的头,“璟瑟,你和额附成婚许久,也有了长子,往后要更懂事些,虽然你皇阿玛最宠你,也不要太任性。”
“永琮,你自幼身子就不好,皇额娘也不指望你有多大的成就,只要你身体健康,一生顺遂。”
“是,皇额娘。”璟瑟泣不成声,永琮只是靠在姐姐的身边,睁大着一双眼睛,想再多看看自己的额娘。
“皇上,臣妾怕是熬不过今日了,”琅嬅长舒了一口气,“纯贵妃敦厚有礼,又子嗣众多,是最好的继后人选。”
“皇后,你不必思虑这般多,”皇帝叹了口气,“朕会好好照顾永琮和璟瑟的,你放心。”
“臣妾知道,可是皇上,”琅嬅握紧了皇帝的手,“乌拉那拉氏品行不端,礼仪不善,从前痘疫一事她隐瞒不报,而后又屡次和外男扯上关系,皇上万不可立她为后,否则这后宫,便要乱套了。”
“皇后……”皇帝刚想反驳,却又想起往事种种,“所言极是。”
“皇上,有您这句话臣妾就心安了,皇上,臣妾放不下您……”琅嬅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潜邸的,宫里的,还有对早逝的端慧太子的痛哭,皇帝一句句听着,一句句应和着,璟瑟抱着永琮,小声啜泣。
——屋外——
“都这么久了,皇上还没出来?”
“小声些。”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
青樱静静地等着,即使她心里如今很不愿意地站在纯贵妃,玫妃,舒妃,愉妃甚至令妃等一干人的身后,她依旧在内心战胜着自己。
位份是最不重要的,真心才是。
众人等了许久,嬿婉托着肚子,她已经有九个多月的身孕了,就连长春宫的宫女太监都屡屡询问她是否要坐着等,被她推拒了。
“你别硬撑着,”蕊姬小声道。
“是啊,就算你坐着,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不会怪罪你的。”意欢附和道。
“我真的没事,”嬿婉笑了笑,“这孩子不闹腾的。”
半刻钟之后,琅嬅似乎说尽了藏在心里的话,只高声喊了一句,
“永琏!额娘来找你了!”
此言一出,屋外众人自然是连连跪倒,嬿婉却瞧见,纯贵妃身子猛的一抖,不像是悲痛,倒像是心虚,被身边的愉妃轻轻提醒了一句,这才拜下去。
皇后生前明确表示了,想要纯贵妃做继后,她同皇后似乎也没什么大的恩怨,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在害怕?惶恐?
不对劲,上一世,纯贵妃有子嗣又有皇后的鼎力推举,皇上立娴嫔为后的那几条理由除却无子纯贵妃都比她要做的更好,虽然因为三阿哥和大阿哥一事叫皇上勃然大怒,可她为何自此就对青樱俯首称臣了?
方才皇后喊的是“永琏”,这个她知道,已故的端慧太子,死于芦花,是因为本来就有哮症,房内芦花飘进才要了性命。那个时候自己尚且在四执库伺候各宫的衣裳,众人都知,皇后娘娘心疼端慧太子,所有的衣裳被褥都是皇后亲手做……
芦花,芦花,长春宫哪来芦花,对啊,皇后把二阿哥做命根子,莫名其妙飘进去要命的芦花?她来过许多次长春宫,即使皇后被废,宫人们也不曾懈怠,怎么二阿哥偏偏就因为意外离世?
嬿婉想不明白,但她确定,纯贵妃和当年端慧太子之死,一定有些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