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心里这般不喜娴嫔吗?”饶是早早知道皇后对娴嫔的厌恶,当日她在长春宫花房也正是因为这张被认为类似娴嫔的脸才被扔进了启祥宫。
“从当初本宫在选秀的时候看到她,本宫心里就觉着不安,”琅嬅声音里带着怒气,哀怨,不安等一切本不该出现的情绪,“你相信吗,有一个人,竟然这般,说神奇不合适,应当是诡异!”
“皇上见到她,就跟失了魂魄一样,本宫做嫡福晋是钮祜禄氏和富察氏共同决定的,可皇上为了她,居然要拱手让出嫡福晋的位份,而后在府里也是一直多加宠爱,入宫之后,皇上宁可和太后顶撞也要给她位份,而本宫,每每就按到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就想起那个象征着嫡福晋的如意,本宫,咳咳咳咳……”琅嬅急剧地咳嗽起来。
“娘娘!”静儿慌忙上前给她顺气。
“无妨。”琅嬅止住了咳嗽,那帕子上却浸透了几分鲜血。
“皇后娘娘!”嬿婉惊得站起身来。
“吓着你了?快坐下吧,”琅嬅挥手示意静儿下去,“你看到了,本宫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了。
“怎么会这样?您不过是着凉得了场风寒。”嬿婉震惊之余,缓缓坐下。
“是啊,只是风寒,”琅嬅虚弱地小口顺气,“接着说吧。”
“本宫贵为皇后,出身大族富察氏,从小受的便是最严格的世家教导,可是,本宫一见到她就和失了魂魄一样,眼里就只剩下皇上对她的偏宠,行事屡屡出错,她偏又喜欢炫耀,越俎代庖,挑战中宫,可本宫不该如此的,本宫身后是富察氏,百年大族,前朝重臣,又子嗣昌盛,而她她身后的乌拉那拉氏什么都没有,她又无子,”
琅嬅顿了顿,“可本宫就是嫉妒她,怨恨她,本宫不明白,这宫里旁的嫔妃受宠的也不是没有,可本宫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有对她的时候,跟变了个人一样,什么皇后的教养,正妻的德行,统统没了。”
“本宫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了,本宫最想念的就是她在冷宫的那三年,那真是这后宫最和平,本宫最舒服的日子,”琅嬅的话一吐而尽,“除了端慧太子薨逝,那芦花飘进来,就这么带走了他,和一场噩梦一样。”
“娘娘,”嬿婉被信息轰炸的脑子都不甚清楚,没成想,皇后和娴嫔居然有这么一段过往,“您喝口茶吧。”
“本宫说这么多,就是希望你知道,娴嫔这个人有古怪。”琅嬅的胸脯剧烈地上下浮动着,“可本宫一见到你,就觉着自己正常了,甚至不明白,从前怎么会觉着你和娴嫔像。”
“娘娘竟然还曾记得,”嬿婉脸僵了一下,心里顿时觉得晦气,谁想和娴嫔长得像!,马上说道,“臣妾不觉着自己和她像。”
“你自然不像,”琅嬅立刻出声,“别把自己和她扯到一块去。”
“嗯,”嬿婉眼神微动,“娴嫔这个人,确实有古怪,她第一眼瞧见臣妾,就和臣妾不对付,可她如此待愉妃,愉妃却依旧对她死心塌地,还有颖嫔,前些日子才瞧见她去翊坤宫,要知道她日日自诩蒙古嫔妃之首,无论对满军旗还是汉军旗的嫔妃,都是不交好的。”
“具体如何,本宫也不愿去想了,本宫只是觉着,和你说这些会有用。”琅嬅长长舒了一口气,“令妃,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一会路不好走了,你还怀着身孕呢。”
“是,皇后娘娘。”嬿婉起身,“您保重。”
紫禁城的红墙依旧是高耸的,嬿婉坐在软轿上,想着琅嬅方才的话语。
“春婵,去请进忠,叫他晚上来一趟永寿宫。”
“是,主儿。”春婵应声道。
——
是夜,永寿宫
“令主儿,你找我。”进忠身上还有一路沾上的雪,掀了帘子便往炭火盆边一站。
“隔那么远干什么?”嬿婉招了招手。
“一路过来,别过了寒气给您,我得先烤烤。”进忠无奈地笑了笑,“祖宗,皇后娘娘一场风寒这么厉害您也敢去长春宫,真不怕啊。”
“本宫怕什么,你放心,今儿见皇后都带着面纱,回来的路上做的软轿抱着汤婆子,不要紧的。”嬿婉小口吃着桌上的点心,“本宫就是想问问,皇上最近去了娴嫔那吗?”
“入冬来没去过,定时去长春宫瞧瞧皇后,再就是去瞧瞧各宫里的阿哥公主,侍寝多是储秀宫和启祥宫,咸福宫也去了几回。”进忠拍拍自己的衣服,确定身上烤干了,这才往嬿婉身边去,“这宫里如今皇后娘娘的病最重要,皇上心里也烦着呢。”
“今儿去长春宫,皇后咯血了,怕是……”嬿婉紧锁着眉头,“进忠,你觉着,要是皇后有个好歹,皇上会立谁做继后?”
“不好说啊,”进忠往嬿婉腿边一坐,“纯贵妃是最有资格的,只是她是汉军旗出身,不够格。”
“那舒妃?她可是叶赫那拉氏啊,不对,皇上最不可能叫她做了。”嬿婉有些泄气。
“您是担心娴嫔做了继后吧,”进忠握着嬿婉的手,“不管是谁,奴才都站您这边。”
“我知道,”嬿婉眉头紧锁,“虽说娴嫔才是嫔位,可本宫心里还是不放心。”
“如今皇后还在呢,”进忠拍着她的手,“要叫旁人听见了,可是要治您妄议皇后之罪呢。”
“那怎么办,你去喊人好了。”嬿婉抽出手,转过了身子。
“诶,你瞧瞧,怀着孕脾气越发大。”进忠搂着她,“不气不气,奴才就是死了也不会出卖您的。”
“您瞧娴嫔,无子无宠,凭什么呢?”
“是啊,凭什么呢,”嬿婉喃喃道,“可她是潜邸旧人,又是乌拉那拉氏,还是皇上的青梅竹马……”
“您这话说的,多稀罕呐,”进忠双手抱着嬿婉,“您要这么说,除了青梅竹马,宫里哪个娘娘配不得,更何况,这个把月都得不到皇上宠爱,没有子嗣,何尝不是过失。”
“您别想了,孕中不宜多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