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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翻译

    “SS在敌境中前进,高唱着恶魔的歌曲……我们不论在哪儿,都勇往直前……我们为了德意志而战,我们为了x/t/l而战,我们不眠不休,我们身经百战……”

    军靴有节奏地在鹅卵石铺成的街道上发出回声。卡尔,金发贴在额头上被汗水沾湿,与同志们一起步调一致地前进,他们高唱着统一的歌曲《SS marshiert in Feindesnd》,他们意气高昂地唱着那“恶魔之歌”,旋律强大有力,也令敌人不安。

    卡尔的喉咙因为行军和持续的高歌而感到干涩。他偷摸着瞅了一眼旁边的汉斯,他的脸因劳累而红通通的,但咧着嘴笑得很开。汉斯似乎总是喜欢行军歌曲中的友情。相反,卡尔经历了他通常的情绪变化。当城镇居民从紧关的窗户后向外窥视时,他的胸中扬起自豪感,而那些人的脸上既有惧怯又有气恨。他是德意志祖国的士兵,战无不胜。

    一只孤独的、骨瘦如柴的狗忽然从一幢被炸毁的建筑物里冲了出来,它的肋骨在乱七八糟的皮毛下清晰可见。看到士兵们后,它惊恐地呜呜了几声便消失在阴影中,就像怯懦渺小的敌人一样。

    “有没有想过敌人唱的是什么,汉斯?”卡尔头偏向汉斯。

    他的好朋友稍稍打住歌声,莞尔而笑。“大概是一些关于俄罗斯母亲的俗气民歌。你知道那些社/会/主/义者是什么样的。”

    “也许他们唱的是他们的家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费心去思考敌人。也许他对他们正在与之战斗的人们有一丝好奇,但很快就被根深蒂固的宣传扑灭了。东欧人都是一样的——非人类的垃圾。

    “家人?我怀疑,”来自汉斯另一侧的一个士兵嘲笑道,“这些人像牲口一样生活。可能唱的是食物。”

    到一个拐角时,歌声蓦地生硬地停止了,前面的士兵们也停了下来,卡尔四处张望——他们遇到抵抗了吗?

    片刻之后,纵队的最前方传来一声吼叫声,“前方有障碍!有一群平民挡住了道路。”

    鹅卵石街道让位于一个旷荡的广场。一面陈旧的红旗挂在广场中央的一根杆子上,上面印着锤子与镰刀,无精打采地垂着。在旁的另一座房屋冒出股股黑烟,火焰贪婪地舔舐着被毁坏的建筑物。

    中央站着一众俄国人,青壮年几乎没有,都是小崽子或者女人,一共有九个。领头的是一个年轻女子,一头火红的长发,背脊笔直,面对着前进的士兵。她没有穿任何制服,只有一件简单的俄式农家女连衣裙,但她的姿态却很坚决。

    卑劣的俄国佬,又来捣乱了……不过也是,他们什么时候安分过了?卡尔随时准备取枪射击,等命令下达,他会立即击毙他们。

    “看来我们得向那些劣等民族展示一下谁是老大了。”汉斯悄声对卡尔说。

    负责的军官是一个面容严峻、脸上有一道疤的中尉,他严厉地问了一个问题。这个女人用俄语飞速地飙出回答。

    “她不会说德语,”中尉皱着眉头说。他环顾着聚集的士兵。“这里有人会说俄语吗?”

    鸦雀无声,军官的问题遭到了沉默的回应。

    这是一个证明自己有用的机会!他不是个没用的家伙,他有用!他不是那些人所称的彻头彻尾的废物!卡尔从书中了解一些基本的俄语,但是不足以进行这样的对话……他有点懊丧。早知道、早知道他就多花点心思学学俄语了,也不至于错过这么一个好时机。

    中尉扫视人群,在他身上停留。“你,施瓦茨。你看起来是这里最精明的人。看看她在说什么。”他右手指向卡尔,手臂又直直划向女人,指着她。

    卡尔的脑子一下子短路了,惊惶失措。他并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或平民而发慌,而是因为在众人面前被单独拎出来让他感到一阵颤栗。他远非最聪明的人。那点自学的零星俄语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得极其不足。他双腿酥麻地迈出一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士兵们、平民们,还有那个红发女人。

    “去吧,卡尔!向他们展示一名优秀的德国士兵都能做啥!”汉斯傻乐地朝他低声叫道。

    他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既有羞怯,又有一种奇怪的、昂奋的激动,因为他成了关注的中心。然而还是太紧张了。他想把汉斯逮出来跟他一起去,但汉斯已经溜到一边,哼着小曲,假装没有注意到。

    “我会说一点俄语,长官。”在极为心慌的状态下,他以正常的语速与声音大小向中尉报道。幸好,没有表现得愚蠢,而是良好。应该如何表现才能赢得长官的尊重呢?

    “很好。那就去看看她想要什么。动作快点。”

    卡尔走向那个女人,他的军靴在石板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塔塔声。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表现出自信。然后用他算是流利的俄语对那个女人说:“我的俄语说得不好,但我可以尝试翻译一下……”声音出乎意料地稳定。

    他的发音仍是有些生硬。那个女人有着火焰般的红发,在阳光底下显得更加鲜艳,她用既有抗拒情绪又有些可疑的怜悯目光盯着他。“你会说俄语?”她答道。

    卡尔可以感觉到有上百双眼睛盯着他。他努力回忆着自己学过的零散短语。“是的,你好,我叫施瓦茨,”他的问候语莫名听起来可怜巴巴的。“我……会一点点俄语。”

    一丝笑意掠过那个女人的脸。“一点点,是吗?”她说,嘴唇上带着一丝微笑。

    那个女人的眼睛,绿如湖水,与他对视。她用俄语回话,尽管处境艰难,她的声音仍然悦耳。卡尔努力跟上她的语速,眉头紧皱,聚精会神,摸索着他记得的单词,拼凑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理解。

    “她说……她说他们不会离开,”他朝他的长官喊道,“他们不想打仗。”

    中尉嗤笑着。“当然他们不想打仗。但每个人都想要他们得不到的东西——和平。”他将下唇向前伸,撇嘴。“告诉他们,他们有两种选择:主动让开,或者我们动用武力把他们移走。”

    上帝啊,这还要持续多久?翻译过程就像一场痛苦的表演。卡尔不想继续翻译了,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怕得要命,出点岔子可不行;每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都像是在走钢丝,双方的期待重压在他身上。他能瞎说,随便翻译,但他不想,他要尽力而为,做到最好,收获同志们的认可。

    “他们说这是他们的家,他们不会把它留给法/西/斯/分子……”他转达女人的话,有点汗流浃背了,等待长官的命令。

    空气似乎凝结了,谁也没有说话。

    卡尔重复了一遍,中尉才微抬他的下巴。“法/西/斯/分子?他们把这个词像泥巴一样到处乱扔。跟他们说——这是新秩序。德国将会胜利,他们要明白自己的位置。”

    “她说,”卡尔继续他的翻译工作,“他们永远不会接受你们的新命令。这是他们的土地,他们会为之而战。这里即使是孩子们也不怕为自己的祖国而献出生命。”

    “什么玩意?真是给他们脸了,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给他们浪费。施瓦茨,你回到队伍里去。”中尉又转头指出一个上士。“荣格,你负责处理这件事!”

    荣格走出队伍,端着MP40冲锋枪,二话不说直接一顿扫射,那名红发女人瘫倒在地,身体撞击鹅卵石,血从胸膛淌出来。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随后是惊恐的尖叫。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紧紧抱住一个瓷娃娃,眼睛瞪得大大的,畏怯地傻站原地,吓得连逃跑都不会了。

    该怎么说呢,卡尔突然很想笑,他奋力压下翘起的嘴角,然而这样的做法让他的笑容越来越大。好吧,好吧,这么快就结束了,所以说他之前的翻译工作都白费了?真讨厌,浪费了许多时间……摆脱翻译的尴尬处境,有一种欣悦的解脱感。他呼了一口气,双肩松垂,冁然而笑,回到士兵们之中。能结束这场戏也是极好的,敌人已被消灭,道路已畅通。

    汉斯一直站在场边旁观,他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这哨声听起来十分欢畅。他吹得什么?好像是《万岁,这一时刻终于到来》……他周围的其他士兵互相看了看,一些人露出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另一些人则漠然视之。

    突然,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女扑向荣格,用令人吃惊的凶狠抓挠他的手臂。他粗暴地把她推开,让她跌倒在地。那个抱着娃娃的小女孩开始尖叫,那尖细得犹如指甲刮擦黑板的叫声刺痛了卡尔的耳膜。

    “他妈的!……”他低声咒骂着,捂住了耳朵。

    军官气怒地大声下达命令,士兵们一拥而上,动作熟练而高效,把人们赶向广场边缘的一栋建筑物时,呐喊声和哭喊声响彻云霄。

    卡尔来回望着。那个红头发的女人是“弄巧成拙”了吗?他不知道她的行动和结果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不过这也不关他啥事,做好他自己就足够了。就当刚才是观看了一场糟糕透顶的喜剧吧。

    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他吓了一跳,慢腾腾地侧过身,看到汉斯正冲他笑,露出了那排洁白的牙齿。

    “你反应真够慢的,卡尔,”汉斯说,语气中似乎携带了一丝讥嘲。“走吧,让我们把这些肮脏的劣等人安顿好。”

    “你今天表现极佳!”

    卡尔没有吭声。

    “没想到你能听懂所有那些俄国佬的胡言乱语。”

    “我没有……我不知道我是否正确翻译了所有内容。”

    汉斯笑吟吟的。“没关系。那些人死了就是死了,对吧?再说,你是这个小时的英雄!军官甚至把你挑了出来,我敢肯定他对你刮目相看了。”

    啊,被称赞的感觉真是太棒了!卡尔霎时间喜笑颜开。赞扬,即使是错误的,也是一种稀缺品,他像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渴望食物一样渴望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