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怀中抱着香喷喷的美人,耳中听着甜甜的声音,浑身上下都舒坦到了极致,便哄道:“朕下的命令,谁敢说什么?再说了,进忠精力旺盛,两边跑也是无妨的。”
精力旺盛?
进忠感受着魏嬿婉递来的揶揄表情,耳尖儿红得发亮——
没人比令主儿更知道他精力是怎么样的旺盛了。
只是,咸福宫中的颖贵人看着恪贵人被带走,差点将整个偏殿都砸了。
她原本计划是让恪贵人去送西洋钟,这样才能将自己全部摘干净。
可她亦想不到恪贵人就这么蠢,竟将私下说的那些坏话当了真!
颖贵人恨得牙痒。
她吃过皇后娘娘的亏,却忘记提醒恪贵人一句,竟让恪贵人自投罗网,成了皇后的背锅人!
这不算要紧,可皇后用了不说,还将恪贵人给废了。
那她怎么办?
谁又来替她做事?
且看着皇上又日日跑承乾宫,颖贵人便知事不宜迟,只能冒着风险,自己送了一趟。
送了一座——
分针尖磨得发亮的西洋钟。
寒香见盯着那闪着寒光的针尖,竟什么也没说,第一次同意宫女放在了她的桌上。
一送一收,谁也不曾多说一句话,默契的好像是约定好的一般。
可机会却很难等。
许是皇上早些年间遇刺有心理阴影,就算常来承乾宫,亦近身带着进忠进保,从不单独在内。
这两人胶着着,魏嬿婉亦迅速的抓住了这个机会——
“进忠。”魏嬿婉将永璐挂在身前的木牌扯出来给他看,“你看。”
进忠俯身看去,立刻变了色,“时间不多了。”
这块木牌亦是出自钦天监之手,是代替永璐被克的护身符。
现在,却已经如同当年的木娃一般横七竖八多了无数道裂痕。
“以纳福的情况来猜测。”魏嬿婉低声道:“最多还有十日。”
她眼睛微红,将永璐递给春蝉,让她带走,“只剩下十日了。”
“前世,十四阿哥和十六阿哥同日突发高热。”进忠喃喃道:“这一次怎么会这么快?”
魏嬿婉咬了咬嘴唇,苦涩一笑:“毕竟相继而亡带来的打击怎么可能比得过一次损二子的惨痛?”
又走过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看不清——
她魏嬿婉愈痛苦,如懿就愈快活。
进忠凝神道:“十四阿哥必须离开了。”
他又看向魏嬿婉,低声道:“此事交给奴才,奴才会办妥,只是……”
魏嬿婉忍着眼眶中的泪意,轻声道:“我知道的,我会做好心理准备。”
生离别,最痛楚。
永璐再也回不来,她亦出不了宫。
十四阿哥,终归和她母子缘薄。
“令主儿莫哭。”进忠用指腹抹去魏嬿婉眼角的泪,轻声道:“十四阿哥不会忘记你的,奴才会时常来和他说你,也会将他的状况一一禀报回来,您也放心,外面都准备好了。”
魏嬿婉黯然点了点头,却又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进忠低低一笑,“为了赶工宝月楼,工匠进出繁多,且检查不严,重点在皇上身上,得让他心神俱乱,才能万无一失。”
八日后。
养心殿内,进忠跪在矮桌前,为独自饮酒的皇上斟酒。
皇上心中有事,进忠倒的又勤快。
一杯接一杯,皇上便醉了。
又恰逢进保捧了为寒香见赶制的宫服走了进来,皇上一时兴起,便带着两人去了承乾宫。
酒精作祟,皇上看着寒香见那依旧冰冷的绝世容颜,只觉得——
麻烦。
太麻烦了,他的耐心已经见底。
“香见。”皇上忍耐道:“你要求的,朕都满足了,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非要日日沉着一张脸?”
许是觉得这话有些重,皇上又添了一句:“你这样真辜负了你这张漂亮的脸蛋,你总该适应适应,这样吧,朕也不要求你立刻接受朕,你先换了宫服如何?”
寒香见依旧双手合十,仰望着半空中,“我在服丧,我永远不会穿你们这身衣服!”
皇上脑子中的弦“咔嗒”一声就断裂了开来,更有一种奇异的想法席卷而上。
若不看寒香见这张脸,她好像和皇后身旁的那几个人没有什么两样。
同样的扫兴霸凌!
这让皇上的不爽到了极致,当即喝道:“别不知好歹,即日易服,成为朕的妃子!”
说着,他还伸手欲将寒香见抱入怀中。
寒香见怎可能乖乖屈服,左躲右躲之后,竟伸手一扬——
一点寒光便抵住了她自己的脖子!
“皇上!”急匆匆闯进来准备救驾的颖贵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傻了眼。
怎么回事?
不是说寒香见恨极了皇上,怎么拿了利器还不对皇上动手?!
皇上亦被她的举动吓得清醒了几分,忙忙哄道:“快快放下,这东西割不破你自己的喉咙,最多只能留下些疤痕,何必徒增痛苦呢?!”
寒香见宛若听不见一般,手缓缓的往内里送。
慢到了什么程度呢?
足够皇上惊叫一声,快步往前冲,想要拉住她的手腕,制止住她!
而另一面,进保和进忠自然也要跟着上前护住皇上。
只是进忠特意慢了一点,给颖贵人留了个空档——
颖贵人穿着花盆底,跑动起来自然不稳,便一头撞上了皇上的后背。
皇上本刚好控住了寒香见,被这骤然而来的撞击给撞得手一滑,那磨的发亮的指针,从皇上的手臂上一划而过。
这还不止。
许是寒香见僵持时用的力气太大,那指针还从她自己的鬓边而过,留下了一指长的伤口。
事发突然。
不管是受伤的皇上和寒香见,还是闯了大祸的颖贵人都愣住了。
“皇上!”进忠撞了下进保,眼色一使,便故作焦急的往前冲,“您受伤了!”
回过神来的皇上却死死盯着寒香见鬓间的伤口。
就好像最完美无瑕的瓷器有了缺口一样。
寒香见不完美了。
皇上头也不回,只淡淡吩咐道:“拖她下去,罚二十板子!”
说的自然不是寒香见——
“颖贵人。”进忠垂手道:“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