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挣扎着的海兰突然停了住。
人格?
她疑惑的摇头道:“魏嬿婉,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是珂里叶特·海兰,还是——”
魏嬿婉捏着她手腕的手没有半分放松,“还是皇后娘娘的另一个分身?”
“分身”二字一出,好似点着了海兰的一个痛楚,让她尖叫道:“别问我,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娘娘!”春婵着急要上前来帮忙,却又被魏嬿婉喝住了,“你别来!”
她只盯着海兰的神色,以及手下忽而快速震动,忽然沉寂下去的那硬块——
“你心中该是清楚的。”魏嬿婉低声道:“你的人格被你丢弃了,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你只是她养的一条狗,如懿也只是将你当做一条狗。”
“不是的,不是的。”从没有人将这一面剖给海兰看,海兰疯狂的要去推魏嬿婉,“姐姐她救了我,她为我做了很多很多的事。”
魏嬿婉厉声道:“她没有救你,她任你被幽禁!”
“不。”海兰甩着头,“我知道的,姐姐心里一直惦记着我,所以这一次,她也为了我好才不救我的。”
“哈。”魏嬿婉笑了,“皇后娘娘惦记着你,还是惦记着凌云彻更多一点?”
海兰最听不得的就是凌云彻这个名字,那硬块震动的越来越快,好像要破开肌肤出来一样。
“你爱她,她却不救你。”魏嬿婉低声道:“因为她爱的只有男人,只有凌云彻,不是吗?!”
“你!”海兰尖叫着要用头去撞魏嬿婉。
魏嬿婉头一偏,便躲过了她这胡乱,没有章法的攻击,顺势亦抓住了那猛然撞入她手心的那东西!
她一眼都不看,用劲一捏,稀碎的粉尘便从她的指缝中飘散开来。
而本十分激动的海兰,好似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虚弱的靠在躺椅上,恍惚着喃喃道:“救我……”
她好像迅速的苍老了下去,看向魏嬿婉的眼神亦带着哀求,“救我,令妃是来救我的吗?只要你救了我,我什么都听你的——呀!”
她用手捂着脸颊,刚才的虚弱无力立刻转变成了恼怒,“你为什么突然打我?”
魏嬿婉甩了甩手,冷笑着往后退了几步:“海兰,你现在装什么清醒无辜?”
海兰眼中的狠毒时隐时现,却还装作可怜的模样,“我是被迷了心,令妃娘娘,他们都说你善良温和,你怎么忍心看得我就这般被关在延禧宫中,我是无辜的啊。”
“无辜?”
魏嬿婉扶上了春婵的手,“造黄谣,杀永涟,害永璜,永璟,海兰,你手上的血太多了,本宫亦不信这全然因为你被控制,这其中定还有你自己的本心!本宫只告诉你一句话——
做事的是你,报应也会回到你身上来,本宫亦不是什么菩萨,救一个曾经害过本宫的毒妇!再说了。”
她冷笑不已,“海兰,你又何必装出好似被哄骗的样子?本宫说你是皇后的分身还是说得轻了,你,根本就是她的恶魂外置!”
海兰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好似想要发怒,却又迅速平息下去,眼中反而落下泪来,“不是的,我真的已经后悔了,只想求令妃帮我说说话,让我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对了。”
她仰着泪眼,“还有永琪,我是他的生母,你既和白蕊姬交好,又怎么忍心不救我?你难道想要永琪永远背负着痛苦吗?令妃娘娘,你只要伸一伸手就行了。”
言词恳切,拳拳之心,让人感动不已。
“呵。”
魏嬿婉低低笑了一声,“海兰,你和旁人不同,你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早已成了黑色,你连曾和你抱团取暖的纯贵妃都能害,本宫可不敢赌,要是救了你出去,你立刻就能给本宫一刀!”
被戳破面目的海兰立刻变了模样,她起身便要往魏嬿婉身上直扑而去,“魏嬿婉,我要你的命!啊!”
刚被抽走黑气核心的身体乏软的很,魏嬿婉只让了一步,海兰便从台阶之上撞下,摔了个满脸满头皆是血。
“魏嬿婉!”
海兰目眦尽裂,怒吼着:“你以为你这样就赢了?我告诉你,姐姐没了我,还会有新的人为她舍生忘死!”
她带着快意道:“至于你,魏嬿婉,只能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能永远仰望着姐姐!”
魏嬿婉被激怒了吗?
自然是没有。
多亏在启祥宫的那么几年,给她铸造了个无比强大的心脏——
海兰的大放厥词,根本不能影响她分毫。
“是吗?”魏嬿婉脚步不停,“本宫很期待。”
海兰眼睁睁的看着她不急不缓的往外走,却破了防,“你为什么不怕?你和我一样出身底层,为什么你不怕?”
被皇上强迫之时,她极怕,怕的浑身都发抖,所以才将如懿当做救赎。
姐姐是她的光,亦是她能在这深宫里活下去的支柱。
她爱她,亦是将她当做了可以依靠的高山,只有像姐姐这样的后族,才能保护她不再受伤害。
可是,魏嬿婉凭什么不怕?
她没有靠山,为什么却走的比任何人都要稳当?!
魏嬿婉走到了门口,平静道:“本宫自然不怕,本宫想要的,本宫会靠着自己的手去争去抢——”
她回头看向地上的海兰,嗤笑道:“皇后所谓的不争不抢,不过是自卑者的自恋,她争不过本宫,所以本宫为什么要怕一个无能的人?”
魏嬿婉一字一句道,“你们瞧不起本宫,本宫亦瞧不起你们,至于你所说的什么会有人继续为皇后效力,本宫更是不会惶恐。”
海兰干涩的咽了口唾沫,看着眼前明艳的女子微笑道:“她又不是我的姐姐,海兰,你猜你的姐姐有了新人,还会记得你这瓶旧酒吗?”
这句话,将海兰的虚张声势直接戳了个破!
是啊。
魏嬿婉为什么要怕?她和如懿本就不死不休,多个敌人少个敌人,她都会往前,一往无前,一直往上走。
可海兰不同。
没了皇后娘娘,她只是个无人会再度想起的庶人,会在这个偏远的延禧宫死去无人知——
“那你来,是为了什么?!”海兰趴在关闭的大门上,吼道:“就是为了折磨我吗?”
自然不是。
魏嬿婉伸出手,看着掌纹中还残留的些微粉末。
海兰有一点说的对。
她是永琪的生母,为了不让他和白蕊姬离心,她自然不能杀了海兰,但也不可能让她缩在角落里继续发展。
废掉她控制旁人的能力,再加上永久的幽禁,皇上逐渐试探着加大的惩罚——
“走吧。”魏嬿婉轻轻一笑,往前走去。
珂里叶特·海兰,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