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生气了,进忠本该立刻过来哄她。
可偏偏,他竟半天不动。
魏嬿婉只感觉屋内的空气愈发的阴沉和凝滞。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该让春婵在里面伺候着,想必不会一下子闹得这么严肃僵硬——
进忠前脚才为她拼了命,有些狂也是该的。
魏嬿婉正在胡思乱想时,眼前这红袍公公还是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令主儿,你怎么说奴才都好,万万不能再说那不吉利的话了。”
魏嬿婉一时半会有些反应不过来,再回头仔细想想。
嗨。
原来不是狂了,而只是为了那一个字。
一个“死”字,值得这般上纲上线?
但瞧着跪在地上慢条斯理整理被她闹开的毛毯的进忠,魏嬿婉还是没有出口嘲笑他——
他总归是为自己好的。
接连两次生产都出了事,也怪不得进忠公公愈发忌讳。
“好了。”魏嬿婉伸出小拇指去勾进忠的手指,“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说了,不过嘛你——”
她笑嘻嘻道:“脱!”
???
山崩地裂在前,也面不改色的进忠公公傻住了。
他转头看了看窗外。
日光真好,才刚过午时。
他又回头看了看魏嬿婉,迟疑道:“令主儿,这不太好吧?要不晚上?”
“晚什么晚上!”令主儿指挥着,“你不脱,我就让王蟾进来扒了!快,我要检查。”
噢。
进忠恍然大悟。
令主儿说过十三阿哥身上有东西,这是怕染到了他身上吧?
他对这个也有些好奇,刚抓住十三阿哥的时候,他有明显感觉到刺痛,但也只维持了很短的一会,往后便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了。
魏嬿婉也不解,她指挥着进忠光着上身打了几个转,亦没有发现任何黑气。
反而被进忠那精瘦的脊背给迷了眼。
她啧啧了两声,又召到眼前来摸了几把,才好奇道:“你怎么没事?”
进忠捉了她作怪的手,才笑道:“奴才说过了,除了令主儿,谁也不能控制奴才。”
嚯。
魏嬿婉瞪圆了眼睛。
这叫什么?
顶级恋爱脑么?
不过进忠也有些奇怪,“奴才问过撷芳殿伺候十三阿哥的下人,他们都说十三阿哥最多只能爬个五六步,亦听不懂人说话,怎么就会听海庶人的话,朝着主儿来呢?”
魏嬿婉有些犹豫。
印记和黑气的事情太过玄幻,她担心进忠不相信,但她更怕再出现和那一日一模一样的情况,便斟酌着将这件事隐隐透出。
“黑气?”
进忠低声重复了几遍,忽然凝神道:“怪不得了,皇上对颖贵人和恪贵人雷厉风行的惩罚,却对皇后和海庶人却百般忍让,奴才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若是有这什么黑气操控,那就合理了。”
他想了想,又低声道:“但这一次好似有些不一样,海庶人被日日掌嘴,也不见皇上有别的慈悲降下。”
魏嬿婉沉吟了一会,忽然好似灵光一闪般琢磨出了点别的,“海兰身上的黑气是有限的,会不会是用尽了?”
海兰操控十三阿哥亦是十分艰难,不然不会在撷芳殿里待这么久,留下无法遮掩的把柄。
“那——”进忠低声道:“这是最佳时机了。”
彻底毁掉海兰的最佳时机!
几日后,尘封的延禧宫大门悄然打开了半扇门。
魏嬿婉搀扶着春婵的手,踏进了这个她几乎不曾来过的宫殿——
远处,海兰坐在廊下的躺椅上,不曾起身,单手将一张纸压在胸前,只听得见她沙哑的声音:“令妃竟有时间来我延禧宫?”
不管她如今是不是主位,延禧宫的确只有她一人住着。
实打实的一人住着。
就连伺候的太监和宫女都没有。
但海兰似乎还悠然自得,甚至还时不时将手中的纸张拿起来看一看。
只是等了许久都不曾等到魏嬿婉的声音,海兰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心,转头看了过去——
便就落入了魏嬿婉那平静的没有半分波澜的眼眸之内。
“来了却又不说话?”海兰讽刺道:“还是说令妃只是来看我多么落魄的?!”
她嘴角是忍不住的恶意,“看来,令妃也不是皇上口中常说的那般温婉善良啊,也是个爱落井下石之人。”
海兰想要激怒魏嬿婉,想要将她这份平静撕碎,也不想看见她用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她!
“皇上怎么对你,都不会让你觉得落魄。”魏嬿婉开了口,她不曾往里面走近半步,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她看清楚海兰如今的状况。
她身上原本缠绕着的黑气消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根很细很淡的黑气从她左手手腕之处往外飘散。
魏嬿婉垂下了眼眸。
原来,在这里吗?
海兰并不知道魏嬿婉盯上了什么,她只继续嘲讽道:“是啊是啊,谁都知道,只有姐姐能让我动容,所以,不管你魏嬿婉想来问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的,因为我绝对不会背叛姐姐。”
可一抬头,海兰就吓了一跳。
本站在门口的魏嬿婉竟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海兰正要挣扎,却已经被魏嬿婉狠狠握住了左手手腕,“啪”一下按在了躺椅之上!
这是印记第一次和海兰直接接触——
她手腕之上好似有什么坚硬的物体,正一拱一拱的往上冲击,想要将印记顶破!
魏嬿婉却不惧,只盯着海兰那漆黑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本宫只问你一句话。”
“海兰。”
“你的人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