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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记得那五年霸凌的,还有他

    事情做了,必定会留下痕迹。

    进忠能寻得到凌云彻进出马厩的证据,别人也可以,无非是时间早晚的区别。

    若再运作一二,要在这里杀了他不难。

    可,没必要。

    “就这么死了多便宜他?”魏嬿婉眼珠子微微荡了过去,勾着进忠的眼神,“就这么悬着吧,永珹也该败了。”

    永珹为何生惧,为何生怖?

    皆因真相不明。

    将凌云彻留下的痕迹彻底抚平。

    这件事便真成了悬在永珹心头的一把刀。

    他不知道报应何时来,何处来,会不会降临在自个儿的身上,又怎么可能不生出无数的惧怕呢?

    魏嬿婉想的不错,永珹比任何人都紧张永璇落马的真相。

    可百般询问,都只有一个回答——

    马匹无事,马鞍无事,伺候的下人们经历过酷刑也无人承认。

    这是一场意外。

    这个结果给了永珹一个闷棍。

    金玉妍的心思都放在永璇康复上,全然没有发现永珹眼下的青黑愈发浓厚,也没有注意到他神情的恍惚。

    永珹已经很久不曾睡着了。

    一闭上眼,就是扬蹄的野马,亦或者是皇阿玛震怒的眼神!

    他的阿玛不止是他的父亲,亦是可掌众人生死的皇上。

    若发现野马之局是他设下的,他只会比永璜更惨。

    永珹彻底颓了,连马都不敢再接近,也不愿再去靶场练箭,又因着他住在宫外,无人管束,便更是纵着自己饮酒,希望用这个能麻痹他紧绷的神经,能得到一会的平静。

    皇上几次传召,见着的都是醉醺醺的永珹。

    弘历勤勉,也同样用这个来要求自己的几个儿子,偏生永珹和他对着来,斥责,便愈发的多了起来。

    这一日,永珹被狠狠责骂了一顿赶出养心殿时,正好迎面碰上了永琪。

    永琪一如往昔温顺又恭敬的行礼,“四哥。”

    永珹站在台阶上,睁着迷蒙的醉眼,俯视着永琪。

    看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看他身后跟着的永和宫的太监,看他——

    “你很得意吧?”永珹喃喃道:“夺走了我的一切,你很得意是不是?”

    永琪不解,“四哥你在说什么?”

    “让你装!”酒劲上头,永珹不管不顾的抬起了拳头,挥拳就朝永琪狠揍而去,“今日哥哥就教训教训你,什么是不该肖想的!”

    若不是那一日永琪出了头,抢走了他谋划的果实,他怎会一步一步落到这个地步?

    他知道永琪老实,也料想永琪不敢挡。

    可永珹忘记了一件事。

    如今的永琪,不是愉嫔养着的永琪,他的额娘是白蕊姬!

    就算是养母,也在潜移默化着他。

    所以,永琪绝不会傻到挨永珹一拳,便往后退了一步。

    永珹醉着,也来不及收回力气,竟跌跌撞撞冲下了台阶,摔了个四仰八叉。

    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当即爬了起来要和永琪厮打。

    永琪可没醉,这又是在养心殿前,他自然不可能真和永珹扭打在一起,便背着手左右躲让,并连声提醒道:“四哥,镇定点!”

    昏了头的永珹哪还听得见,只红着眼不断往前扑!

    “永珹!”直到皇上急匆匆的赶了出来,厉喝了一声,才让永珹清醒了几分。

    但,为时已晚。

    “跪下!”

    皇上愤怒的指着颓然跪下的永珹,“瞧瞧!你变成了什么模样!”

    永珹惶恐的抬起头,却吃惊的发现皇阿玛的脸和梦中重合在了一起。

    不!

    永珹摇晃了下,终还是抵抗不住心头的恐惧,竟一头栽了下去。

    突遭这般变故,也让皇上心头一跳,赶紧命人将永珹送去启祥宫。

    金玉妍正要去撷芳殿看永璇,刚踏过门槛,便远远看着众人簇拥着担架往启祥宫来了。

    她全靠扶着门才堪堪稳住身形,连呼吸都乱做了一团,“是永珹?!永珹又出了什么事情?”

    得了命令而来的进忠先挥手让小太监们将担架抬进启祥宫,才垂手给金玉妍请安,顺便将养心殿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平静的,不带任何偏颇的叙述,却也足够将金玉妍的心扎了个通透。

    永璇废了,永瑆年幼。

    她手中最大的依仗便是永珹。

    先不提之前的事情,就说今日,待皇上回过神来,定也会治永珹一个御前失仪。

    这——

    金玉妍几乎不能呼吸了。

    为何会连环来了这么多事,且样样都是她倒霉!

    再这样下去,她又怎么为王爷筹谋?!

    不等她杂乱的心绪整理好,进忠又补充道:“皇上怜惜娘娘,虽准了四阿哥在宫内暂住几日等待身体恢复,却也命奴才提醒娘娘——若依旧教养不当,十一阿哥也不必留在启祥宫了。”

    说罢,他躬身往后退,不理会惶恐的想要挽留他的嘉妃。

    记得那五年霸凌的,还有他呀。

    吃不饱,穿不暖,举着烛台彻夜跪着,和着眼泪将苦咽下的点点滴滴,他都替令主儿记着呢。

    他在长长的宫道上缓缓走着,冬日刺骨的风吹过他的脸颊,亦吹动了他脖间的毛领。

    那五年间,令主儿被泼了多少次洗脚水,又在寒冷的冬夜哭着跪了多少次?

    进忠轻轻捏了捏手掌。

    不着急。

    很快,他就可以替令主儿将这五年的痛楚一一讨回来了!

    “丽心。”金玉妍紧紧抓着身旁丽心的手,不安道:“怎么办,本宫该怎么办?”

    没人愿意帮她,她该怎么才能破开这个局面。

    丽心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娘娘,你不是替四阿哥看好了福晋了吗?”

    福晋?

    金玉妍回过神来。

    是了,她本想替永珹挑一个玉氏的嫡福晋,却被他否决了。

    她只能重新挑,现在看中的是和怡亲王女婿之女,若是能得皇上赐婚,定是一大助力!

    想到此,金玉妍不再犹豫,快步冲出了启祥宫,朝着养心殿去了。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皇上甩着佛珠,脸色冷寂,瞧不出太大的情绪,“永珹在宫外没有贴心人照顾,的确不妥。”

    金玉妍擦了擦眼泪,恭敬拜下,“永瑆还小,永璇的腿也废了,臣妾只求皇上开恩,让臣妾给永珹挑个好媳妇儿吧,哪怕以后臣妾不在了,也好有个兄嫂照顾永瑆和永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