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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你呐,就往前看!

    魏嬿婉也觉得新奇无比。

    也不知道进忠从哪处寻来的江南服饰,又亲手给她梳了个汉人的发髻。

    再戴上帷帽,任谁也认不得她是谁。

    她挑开面前的薄纱,瞧着眼前的进忠。

    他脱去了蟒袍,和她一般穿着汉人的衣服,又不知道从哪学了伪装,肤色涂得比往常要黑上几个度。

    嘿。

    魏嬿婉瞧得有趣,伸手要去摸。

    正警惕瞧着外面的进忠脸上冷不丁多了只手,倒也没太惊讶,只熟练的在她手心蹭了蹭,“主儿,再等一小会……”

    他虽打点好了,却也要瞅着空档。

    “叫我什么?”

    魏嬿婉不依不饶的捧过他的脸,“重叫。”

    进忠脸颊微红,他张了张口,几次努力,“嬿……”

    不提他心中唤了多少他的嬿婉,可真要说出口,他又实在是羞红了脸。

    “主儿,快走。”

    进忠唤不出口,又瞧着这会有个空档,便扯着魏嬿婉小跑出了后门。

    离开行宫,沿着小巷子绕了一会,再一抬头,满眼的繁华就这么直直的撞入了魏嬿婉的眼中。

    她十四岁就入了宫,就算在家中时,也总是忙忙碌碌为着生计奔波,从未实打实的面对这般繁华。

    繁华之下,也是红尘。

    春夜舒适,路上行人悠闲地走着,时不时和身旁的家人,友人说着话。

    可魏嬿婉并未看这些,她只看着对面的一个铺子。

    铺子上忙碌的是一个妇人,她身旁还有个半大的小女孩,正帮着吆喝着。

    “魏夫人与小舅子如今过得不错。”一旁,进忠不知怎得看出了她的心思,低声道:“他们往西南方向跑了数百里,寻了个城池住下,也改了姓。”

    魏嬿婉从情绪中回过神来,不由惊讶的回望。

    自打母亲和弟弟不知所踪后,她也曾想过这两人会不会用完银子冒着风险回来。

    可听着进忠平淡送来的话语,魏嬿婉好似明白了,“你派人盯着他们?”

    进忠轻笑看她,“嗯。”

    他对人性的揣摩,几乎到了极致。

    仓惶逃离的人,门口突兀出现的马车,逐渐偏向西南的方向,以及——

    他早挑好的最适合禁锢他们的城池。

    那里的知府曾殿前失仪,承他搭手相救,盯一对母子轻而易举。

    进忠虽也曾动过杀掉两人以绝后患的心思,可他并非眼手通天之人,也难保不会留下痕迹。

    前世太苦,今生难得。

    进忠抬起魏嬿婉的手,在唇下一吻。

    只要她们不起回来的心思,一切都好说。

    但——

    他眼眸中厉色一闪。

    若是乱动,他亦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魏嬿婉听了,心头的大石头被彻底移了开来,顿时轻松了许多,便也起了玩心,扯着进忠往前走,走到她一直看着的铺子上。

    是个卖花灯的铺子。

    小女孩的父亲在后面忙碌扎着花灯。

    别说,这小小的摊位上的花灯竟也活灵活现,好看的紧。

    摊位上的妇人笑道:“夫人,您看中了哪个,我给你拿。”

    魏嬿婉左看右看,十分犹豫。

    虽说价格不贵,可她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还要和进忠手牵手,便只能选一个。

    那选哪个好呢?

    她的目光,逐渐被一旁的小兔子花灯给引了过去。

    魏嬿婉想要这个,可又觉得太幼稚,便勉强将目光挪了开来。

    进忠在旁低低一笑,伸手就指了指那兔子,“就这个吧。”

    “好好好。”那妇人边取边笑着夸赞道:“老爷,你和夫人感情真好,真是郎才女貌。”

    魏嬿婉听愣了。

    她还带着帷帽呢,这摊主难道有透视眼吗?

    “嗯。”进忠竟还回应了一声,眼眸望来,“我与夫人,感情很好。”

    一字一句,咬字很重。

    魏嬿婉藏在面纱后的脸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浅浅一句话,却带着他无限的期盼。

    他也曾想过吧?

    想过和她举案齐眉,是一对平凡的夫妻该有多好。

    她默默接过花灯的手柄,默默看着进忠放下银子,默默的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逐渐往前。

    周围经过的人流好似与她无关。

    她只深深看着他的背影。

    他想过吗?

    当时若没有给她另外一个选择,只冷眼旁观她受苦,也许不需要等太久,她就会妥协与进忠成了对食吧?

    又一波人流过来,这条路愈发拥挤和难行。

    “唉。”

    魏嬿婉正在发愣,并未注意前方,竟瞧着眼前有人要撞过来,惊得她赶紧闭上了眼。

    可下一瞬,她便落入了熟悉又温暖的怀抱,“别怕。”

    进忠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小爷在呢。”

    他拥着她,就如同最寻常的夫妻一般往旁边空地而去,连她手上的花灯,也保护的好好的。

    “进忠。”在角落站定,魏嬿婉转着花灯的手柄,“你……”

    “嗯。”此处无人,进忠撩开了一点面纱,瞧着里面的佳人,“想过。”

    “我还没问……”

    “想过。”进忠重复着,眼底是溺死人的深情,“想过若是和主儿就这么手牵手走到白头该有多好。”

    魏嬿婉咬紧了唇。

    果然,进忠真的是这么想的。

    “那……”

    “可想了又想,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呀。

    她该是开在枝头最耀眼的花朵。

    “令主儿。”进忠含着笑,“你呐,就往前看!”

    他不愿用自己困住这本该振翅高飞的海东青,亦不愿利用魏嬿婉对他的内疚束缚她的一生。

    他的嬿婉,他的令主儿,就该逆了这命,该骄傲的站在高处俯视那些曾看不起她的所有人!

    “得您垂怜,赐予这几分爱恋,奴才心满意足。”进忠牵着她的手,将她抵在了墙上,轻柔的凑近了她,“其余的——”

    不知是不是身后杂乱的声音给了他掩饰,也不知是不是抛开了所有身份带来的片刻松弛。

    他那双狐狸眼微微发红,而后好似按捺不住逸出了一抹叹息,便低下了头,吻住了——

    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