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妍刚被连续贬下,尚还带着对魏嬿婉的几分瞧不起,便要硬闯,“我偏要进去见皇后,你敢挡我?!”
魏嬿婉咬着唇,倔强的任金玉妍推搡死活不让,也不准春婵靠近,生怕被金玉妍借题发挥。
远处,恰好陪着皇上驾辇经过的进忠一眼就瞧着了。
他磨了磨牙,躬身道:“皇上,到长春宫附近了。”
“嗯。”弘历正在出神,被进忠一提醒,便随意点了点头,“那就去皇后宫里坐一坐吧。”
“是。”进忠领着小太监掉头,也朝着长春宫去了。
离的近了,便能听见金玉妍的吵闹声,“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挡着我?”
弘历揉了揉眉心,问进忠,“朕是不是让嘉贵人好好呆在启祥宫?”
“正是。”进忠恭敬道:“还是奴才去传的话。”
“那这是什么情况?”弘历隐隐有些怒了,“朕的话没人听是吧?嘉贵人!”
他等不及下轿,直接怒斥道:“没事在皇后宫前做什么?!”
金玉妍一惊,赶紧行礼道:“嫔妾深知自己有罪,便想来给皇后娘娘磕个头。”
她委屈的落下泪来,“谁想令嫔竟跋扈的不肯让开!”
跋扈?令嫔?这两个词语怎么可能连在一块?
弘历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由伸头一看。
还真是!
令嫔死死堵在门口,竟一步也不让。
但弘历还是觉得魏嬿婉不会跋扈,便温声道:“嘉贵人要进去,你便让她进去吧。”
魏嬿婉抿着唇摇头。
“皇上您看。”金玉妍呜咽道:“令嫔出身启祥宫,便趁着这个机会报复嫔妾。”
不得不说,金玉妍极美,且她的美带着异域的风情,十分特别,所以哭起来也很好看,倒显得对面挡着的魏嬿婉不近人情。
弘历对魏嬿婉有宠,对金玉妍也有。
且金玉妍还多些生育孩子的功劳。
所以,弘历见魏嬿婉迟迟不让开,不由加重了语气,“令嫔,让开。”
“不行。”魏嬿婉深吸了一口气,竟依旧不让,“皇上,请恕嫔妾胆大,嘉贵人不能进去,绝不能!”
她如此坚决,倒让金玉妍起了几分怀疑,她遥望着远处迟迟未曾有人出入的主殿,不由冷笑道:“你与皇后情同姐妹,死挡在这里是不是为了皇后娘遮掩什么?”
“皇上。”魏嬿婉不想与她多说什么,只哀哀的看着弘历,“求求您。”
她眼眸湿漉漉,好似真的极委屈极难过。
可不知是不是金玉妍急于拖人下水,竟趁着这个当口从魏嬿婉身旁快步而过,急匆匆的便朝着主殿去了。
而弘历扶着进忠的手下了驾辇,边不解道:“你为何非不让她进去?让皇后敲打一下她也是好的。”
魏嬿婉追了几步,见追不上便干脆回头道:“嫔妾不敢说,若皇上想知道,便一道进去吧。”
弘历更好奇了,便领着人往里面走去。
魏嬿婉落后几步,和进忠并排往里走。
进忠瞧她脸色依旧不虞,不由悄悄勾了勾她的手指,“令主儿,人各有命,谁也阻扰不了。”
“我心里难受。”魏嬿婉眼眶红红的。“我真的不忍心也不愿意看着她……”
富察琅嬅对她极好,比家人还像家人,她实在不愿意看着富察琅嬅逐渐衰败下去,且她清楚知道这衰败一旦开始,便是往死路去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用偷梁换柱之法来解决,可是富察琅嬅不是别人,她身负着富察家的荣耀,先不说会不会相信她的话,就说离宫当一个普通人富察琅嬅也绝对不会接受。
没了这个法子,其他的便是徒劳。
正当她陷入情绪之中时,冰冷的手竟被一团温暖给包裹住了。
魏嬿婉惊讶抬头,“你……”
进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皇上还在前面走着,若是回个头,他这脑袋还要不要?
这么一紧张,却也从情绪之中挣扎了出来。
进忠达到了目的,微微一笑,便加快脚步去追皇上了。
唉。
李玉又不在,他的活儿就多了许多,都不能和令主儿多说一会儿话了。
弘历并未发觉后面发生了什么,只是踏上台阶,便听见里面富察琅嬅剧烈的咳嗽声,还有她带着几分薄怒的声音:“谁准你进来的,素练!将她给本宫赶出去!”
“娘娘!”素练急切的唤道:“太医说你不可心急动气啊。”
“咳咳咳!”
富察琅嬅的咳嗽声愈发强烈,弘历急了,几步踏进了房内,“皇后!”
屋内,金玉妍惶恐的站在一旁,而富察琅嬅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软塌上,咳得满脸通红。
魏嬿婉落后几步,却也恰好走到了弘历身后,“皇后娘娘的咳疾一直不好。”
这事弘历是知道的,可万万没想到竟严峻如斯。
他快步上前,扶起了皇后,“你怎么不告诉朕?”
富察琅嬅虚弱的一笑,可接下来却又是更剧烈的咳嗽,好似要将肺一道咳出来般!
魏嬿婉上前熟练的抚着富察琅嬅的后背,为她顺气,“皇后娘娘说金川战事胶着,皇上已经够心烦了,所以她不愿意告诉您。”
这也是她为何让皇上进来的原因。
富察琅嬅默默付出,可魏嬿婉舍不得这一切无人看见,皇上也该知道这后宫里,除了如懿之外,还有别人!
弘历果然感动不已,握着富察琅嬅的手,“皇后,安吉大师还未离宫,朕会让他再留几日,为你祈福。”
富察琅嬅疲惫摇头,“安吉大师进宫前,臣妾曾求过佛祖,若长春宫能每日供奉一卷经书直至大师离开,便是上苍允了臣妾还能在皇上身边,可是……”
她苦涩的笑了笑。
弘历的手亦僵住了,他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不告诉朕?”
若他知道富察琅嬅对苍天许了这个愿,他绝对不会封闭安华殿!
“这是臣妾的命。”富察琅嬅咳着,“也是佛祖的回答,臣妾不愿强求。”
她知晓自己的身子不行了,也只是将此当作一个安慰,可是——
富察琅嬅握紧了弘历的手,指着角落里的金玉妍,“臣妾不愿再看见她!”
若不是她,安华殿怎么会遭受无妄之灾?若不是她,她又怎么可能连最后一分念想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