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八月十日，山西巡抚菜懋德自缢殉国。
九月二日，反军抵达重镇大同，大同总兵姜瓖不战而降，巡抚卫景瑗自缢殉国。
九月八日，反军抵达重镇宣府，巡抚朱之冯想要抵抗，但左右士兵无一听命，不得已拔剑自刎。
陛下亲派监军太监杜勋，带头出城三十里，跪迎李自成。
我看着这些奏折，身子不住的颤抖。
“你身为兵部尚书！此等消息，为何不早报？”
我气急了，不加掩饰的怒斥眼前的大臣。
“侦探消息需派遣侦察兵，如今兵部分文不剩，所以派不出兵，臣自然不知，只等反军主动放出消息，这才禀报陛下。”
张缙彦理直气壮，一字一句的解释，语气中敬意已不存多少。
他怎么敢！
“哼！”
我拍案而起，当即就想下令将他斩首。
可还有谁可用呢？
我看着朝堂之中所剩无几的臣子，话停在了嘴边。
如今已经没有人愿意来朝廷中为官，似乎全天下的百姓，都已认定反军必胜。
原本朝中的臣子，各个都找理由辞官，如今剩下的，都是些实在没有恰当理由，逃不掉的。
我能够感觉的出来。
如今这些人似乎认定了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不再惧我了。
“退朝……”
我指着他的手无处安放，最后只得无力的垂下。
得到我的准许，他们都离开了，懒散的径直走出朝堂，无半点礼数。
怎么会这样……
我无力的瘫倒在座椅上。
以往舒适的龙椅，此刻我只觉得硌得我浑身发痛。
现在唯一还算的上忠于我的，或许只有身旁的宦官了。
不对，还有一人。
“传朕旨意，召见卢巡抚来。”
…………
“臣卢象昇，参见陛下。”
“免礼。”
“若是朕倾囊相助，爱卿可有把握平定反军？”
我一见到他，就急不可耐的询问，顾不得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的脸面。
他在叛乱前期，屡次打的反军受挫，如今朝中尚能为战的统领，也只剩他一人了。
他是我最后的依靠。
听到我的话，他沉默不语，我眼中的光也黯淡了下去。
“当真…不再有半点…机会了吗……”
我失神落魄握住他的手，言语之间已经显得有些疯癫。
“也并非如此。”
不知他只是不忍看我这副模样，才出言安慰，还是真的有解决办法。
但他的话的确让我看到了希望。
“爱卿有何需求尽管言说！只要朕能够办到，就是倾尽一切也会满足！”
他看着热切的我，闭上眼摇头。
顿时，我的心又凉了大半，但还是心存侥幸的等待他的下文。
“若是撤回边防守军，尚有一战之力。”
“万万不可，后金正在关外虎视眈眈，此时撤兵，岂不是自取灭亡？”
听了他大胆的言论，我立马急了。
“臣敢问陛下，如今还能拿得出多少人马？”
“京城内还有五万守军，若是算上南方援兵，大概能有十万。”
“那陛下可知反军人数？”
“兵部未报，朕只记得两年前有百万人，这期间他们四处征战，也许还剩下四五十万吧？”
“爱卿于贼人交手甚多，可否将具体数目告知于朕？”
“两百八十万。”
一个冷冰冰的数字从他的口中吐出。
我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我没有怀疑，他没必要在此事上有所隐瞒。
“那……若是召回边防守军，卿有几分把握？”
“不足一成。”
……
“朕…已有打算了，爱卿请回吧。”
送走卢象昇后，我独自去了太庙。
望着列祖列宗的灵位。
我彻底陷入了绝望。
“朕在位这些年，无日无夜不在治理国事，以望光复大明昔日荣光。”
“可无论朕如何兢兢业业，却仍然挽回不了日渐衰弱的国运。”
“反军有如神助，所到之处，无人能够阻拦。”
“而大明如遭天遣，年年天灾不断。”
“看来朕注定是要愧对祖宗，当这亡国之君了。”
既然已经无力回天，我索性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纸笔。
我自己也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拟下了我作为皇帝的，最后一纸诏书。
（想看共生结局后续，可以到隔壁《饿殍：共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