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胡信是个半妖,天生就比别人多一个心眼,十岁就能通古博今,出口成章。
二十岁时,国家招揽贤才,携带一卷书,一柄剑,镇守边城三十余载。
略有修为,驻颜有术。
其父是一家境落魄的书生,胸中略有才气,在野外和古胡一家的二小姐相遇,结为夫妻。
其母是古胡一家的二小姐,以地为姓,以本族为复姓,是一个修为有得的狐狸精。
家住边城外面的古木林,家大业大,占地一方,曾想招婿入赘,却被其父拒绝。
终是人妖殊途,夫妻就此分离。
在边城这三十余载,王胡信倒是认祖归宗了,也见过了母亲,学了一些修行法门。
也见识过那些叱咤一方的妖王霸主。
但是,王胡信绝没想到,今夜居然在这城外,遇到这么一个棘手的妖怪。
铛铛铛铛铛……
金属的箭矢,落在虎二郎的身上,坚如磐石的身躯没有半分动摇,只发出金石相击的响声。
被王胡信寄以厚望的龙骨连弩,射出的四羽大箭也没能让虎二郎的身形晃动一下。
锋利的金属箭头,在虎二郎的胳膊上撞出一阵火星,无力的摔落在了地上。
“哈啊!!!!”
箭矢一停,紧随其后就是虎二郎的虎啸神功,巨大的声响,伴随着猛虎的威风。
顿时席卷周围,那匹枣红大马更是吓得嘶鸣不止,人立而起,两三个士卒拽着缰绳。
都被这马拽了起来,甩飞到了地上。
“快竖起枪阵!!!”
王胡信拔起鸳鸯宝剑,挺身直刺。
寻常妖怪他手拿把掐就能解决,这宝剑也是饮过妖魔血的,可遇到这种有本事的妖怪。
寻常刀兵,根本近不得身。
更别说,这妖怪神通广大,刀枪不入了。
虎二郎看着拔剑直刺而来的王胡信,咧嘴冷笑,“这次你可没命活着了!”
虎爪罡风缠绕,从下击上,猛虎探爪!
王胡信顿时冷汗直冒,连忙将向前直刺的宝剑,往下一摁,一崩!
虎爪和剑刃碰撞,罡风呼啸。
这第一爪挡了下来。
还没等王胡信双脚落地,稳住身形,虎二郎就如同旋风一样攻了过来。
虎爪上的罡风划过地面,留下数道深深的沟壑,猛的向上一扬,飞沙走石。
王胡信终究是肉体凡胎,这剑术虽然耍的明白,但也不是精通此道,本事平平。
若在寻常武夫里面,凭着炼气境的修为,能称得上是二流中的顶级高手。
可惜学艺不精,空有一身练气境的修为,却连三尺剑气都放不出来。
白瞎了这用法力温润养护起来的好剑。
不过两个回合的交手,虎二郎直接重伤王胡信,一爪捞过去,废了他左半条胳膊。
若不是周围的缆绳结索,当头落下,又被那些兵卒拽起来,加上一连串的箭矢飞射。
王胡信的小命就真留在这里了。
半条手臂耷拉在腿上,鲜血淋漓,王胡信那张俊俏的脸上,满是冷汗,苍白的吓人。
“放箭!放箭,快放箭啊!”
在王胡信的大声吆喝下,箭矢密密麻麻的飞射而去,两名亲兵连忙赶过来。
将王胡信拽了起来,急急忙忙的撤离。
其他的兵卒,捕快,看到都尉大人跑了,本来就胆战心惊的他们,直接就是一哄而散。
虎二郎顶着箭矢,冲上去一巴掌拍死了两个手持龙骨连弩的亲兵。
其他的官兵,还有捕快,身上都没有着甲,只有这几个家伙身上有甲。
而且还火力十足,那箭矢一股脑的爆发出来,比那十几个弓箭手还要厉害。
那些弓箭手被虎啸声一吓,拉开的弓弦都松了很多,飞出来的箭矢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但是这些龙骨连弩是一点没变!
又是一个亲卫刚刚抬起弩箭。
就被虎二郎一掌下去,把他脑袋都拍进胸腔里面去了,一把夺过那把刚刚填装了四羽大箭的龙骨连弩,对着那边拔腿就跑的披甲亲兵。
咻咻……两箭飞过。
力道巨大,箭头直接从那名披甲亲兵的后背射入,又从前面的胸膛射了出去。
直接贯穿身体,绝对的战场杀器。
“奶奶滴,这什么?”
虎二郎掂量着手里的龙骨连弩,上面就像是用兽脊骨做出来的铁铸件。
揉搓紧绷的弩弦,前面还有一个龙口的设计,上面还有一个填装多余箭矢的盒子。
虎二郎弯腰,从那亲兵肩头的兜子里,抽出了一根粗大的四羽大箭,比一般的箭矢粗一圈。
后面的尾羽是那种猛禽的硬羽毛,四片尾羽,十字箭头,箭刃后面带倒钩。
形状就像船锚一样,一旦扎进肉里面,想要再拔出来,就得剜下一块肉来。
看着那箭头,虎二郎有些呲牙咧嘴,“这玩意够凶,是人是鬼,挨上这么一下都得疼死。”
“不过……”虎二郎看着周围落荒而逃的兵卒,还有那个受伤逃跑的将军。
做事要有始有终,斩草除根!
虎二郎从旁边的亲兵尸体上剥下两件披甲。
一左一右搭在肩头,用缠腰布一勒一系,顺势绑在双肩下腰,也算是一套披甲。
腰间挎着装满四羽大箭的箭囊,背起一把龙骨连弩,捡起地上一把,不知道是那个兵卒掉落的腰刀,刀刃明晃晃的。
算不得好刀,吓唬人可以。
品质不到五十炼。
锻刀的时候要反复折叠捶打,这一折就是一练,百炼成钢才算得上是好刀。
但总比没有强,虎二郎左手持刀,右手抓着门框用力一拽,咔嚓一声脆响。
半个门框都被他拽塌下来了。
顺手砸进了大厅里面,虎二郎迈步走进来,环视四周,听到有女人的哭声响起。
连忙过去一看,原来是那些被歪嘴狐狸叫过来了妓女,当时可是许诺了大价钱。
老鸨乐呵呵的让龟公驾着城里独有的一辆花车,把她们送过来的,结果却遇到了妖怪。
也难怪她们哭的梨花带雨,瑟瑟发抖。
要知道,在这边城贸易之地,最不缺的就是江湖传闻的奇异怪志,那些暂留的客商们,也乐意拿那些小故事出来讲一讲。
都知道,那妖怪喜欢吃人,小孩最先,肉最嫩,元阳未开,灵魄已全,吃了大补。
其次是女人,鲜肉好吃,开锅就一滚就熟。
再其次是男人,尤其是那元阳未泄,精力充沛的少年郎,堪为上等人药。
行走在外的客商伙计,镖客,镖师都是练的一身功夫,骨健筋强,就他们自己说。
那就是干啦啦的一身老牛肉,嚼不碎的。
可也敌不过,那路上穷凶极“饿”的妖怪。
“起来,赶紧走吧,虎爷爷不吃人。”
虎二郎一把抓起旁边的椅子,呼的一声,将后面的围墙砸开,哗啦啦塌了一地的砖块。
那在棚子里停着的花车,还在哪里。
那匹拉车的马被虎二郎吓得四腿发软,身上刷刷的冒汗,地上更是屎尿横流。
这些尚未开智的动物,反而直觉更准,或许是因为没有那么多杂念缠身的缘故。
那两个过来送姑娘的龟公,都不知道被吓的逃到了哪里去了,看不到人影了。
“快走吧。”虎二郎又说了一声,目光看向那个不知道叫小清儿,还是小红儿的女人。
穿着一身青衫,正胆怯怯的看着虎二郎的样子,在那群女人里面,她已经算是大胆的了。
其他人不是昏过去了,就是吓得瘫软在地上,哪里敢直视虎二郎的威容。
“您……您不吃我们?”
小清儿声音颤抖的问道,她其实也不敢问,但是腿软,就像踩了沙子,站不起来。
“我吃饱了……”虎二郎抓起桌子上的烛火,随手一扔,丢到那墙边的破衣烂衫那边。
火苗一下子就起来了。
那些衣衫都是那些赌徒输光了家底,连衣服都压上的赌金,桌子上摆着十多个蜡烛,还有油灯,照明很亮,烧起来也一样很亮。
眼看虎二郎要烧了这里。
小清儿也顾不得别的,连忙起身,拖拽着松软的双腿,去搀扶别的姐妹。
虎二郎悄悄的转头看了她们一眼,原本还有一点别的念头,但是刚才厮杀的血腥味。
已经唤醒了他嗜血的欲望,在这种紧绷的精神状态下,虎二郎更想试着把她们撕碎的感觉。
心头的冲动,被虎二郎压住。
都说修行之人要制服心猿意马,不能随性而为,方是正道,虎二郎这才感觉到了一些。
只要他想,就能杀光那些人。
普通人,哪怕是练过武的普通人,在他面前也只是大一点的蚂蚁,说碾就能轻松碾死。
生命脆弱的还不如一块石头。
虎二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被鲜血浸染过的地方,依旧有一些诱人的血腥味。
“应心有猛虎,也应轻嗅蔷薇,不该杀的不杀,但意图杀我者,皆杀之!饮其血,食其肉,寝其皮,无可食之物,犹做磨牙呖呖之声!”
虎二郎念头通达,猛的睁开眼睛,一把将面前的桌子掀翻出去。
上面的蜡烛,油灯,跌落在地上,一路翻滚,引燃了周围的木料,破布。
火苗腾空而起,沿着木梁盘旋而上,火焰犹如火龙,火马,奔腾不息。
犹如火凤扇动翅膀,炙热的高温席卷周围。
虎二郎抓起地上的一坛酒灌进了嘴里。
看着那些熊熊燃烧的大火,胸前压着一口不平气,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那辆花车已经摇摇晃晃的远离了,那个小清儿在后面拽着裙子,光脚跑着。
拼命的赶着马车,样子很是狼狈,但却能看出一些熟练来,想必在没进那个地方前。
也是一个勤劳人家的女子。
虎二郎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酒坛,“世上诸多事,万般不由人,难得自由啊……”
虎二郎觉得自己似乎看透了什么,但是感觉自己像是喝多了,脑子不清楚。
他一个妖怪想那么多干嘛?
仰头又是一口酒灌了下去,对了,他来这里是干什么来?
虎二郎皱眉沉思到,后面被大火燃烧的酒楼里,响起了一个惨叫声,有点耳熟。
“啊!啊!救……救……救……”
一个在地上爬动的身影,被火焰烧到了,惨叫声也是断断续续。
虎二郎拎着酒坛,朝里面看了一会,直到看到那光头上面的纹身,才想起来。
他过来是拿银子的啊!
“喝酒误事啊!”
虎二郎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连忙冲进去,将那个一头蛇捞出来。
在后面的棚子旁边找了一个蓄水的大缸,将身上着火的一头蛇扔进去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