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微微一颤,看着布莱克悔恨的眼神逐渐舒缓。
眼看两人逐渐冷静,邓不利多才笑着说起。
笑声并不怎么洪亮,却瞬间驱散了男人的哭啼。
“从三年前,你请求我们拯救老克劳奇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第二个预言不可能完成。”
“那是我掌握第二个预言之前的事了。”
“最纯粹的善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干涉了伏地魔处心积虑的阴谋。”
听着邓不利多再一次打着哑谜,德拉科看了看布莱克,两个人都有些困惑。
邓不利多得意地眨了眨眼,似乎对即将揭晓的真相感到异常欣喜。
“当隐子逆杀生父,这句话指的是小巴蒂?克劳奇顺利地杀掉巴蒂?克劳奇。”
“而你对克劳奇先生的关怀,察觉了他在火杯期间的异状。”
“这让我们提早做了准备,也让小天狼星能够及时救下他。”
邓不利多说着,看着德拉科的视线像是使上了摄神取念。
德拉科眼前瞬间闪过四年级的无数个夜里,自己不断在西弗勒斯的办公室里焦急无助。
希望邓不利多察觉克劳奇先生的异状,也终于得到邓不利多担保,克劳奇将会安然无事。
恍惚之中,西弗勒斯的语调再一次响起。
“我们都很早就察觉了小巴蒂的异状,也都知道伏地魔将会复生。”
“但我们那时还不知道,小巴蒂的目的,除了送走哈利之外,还有杀了父亲。”
德拉科在西弗勒斯的话声中回过神,邓不利多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他将双手背到身后,在原地踱步着,随口问起。
“很少人知道,克劳奇家族经历过魔法史上最残酷的巫师战争。”
“也展现过在复活石、魔法石、魂器以外,至今仍无法解释的魔法现象。”
“你知道克劳奇(Crouh)的姓氏意味着什么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德拉科愣了愣。
布莱克瞇着眼,若有所思地轻启朱唇。
“记得在家主承继的小册里提过,是拉迪安文的“十字”(Crux)的衍生?”
邓不利多的脸上绽放出灿灿的笑容,沉浸在教学的喜悦。
“很好,德拉科。可惜我没办法帮斯莱特林加分了。”
“更精确地说,克劳奇的姓氏,是依附十字而生之人。”
“你对麻瓜与巫师共享的信仰熟悉吗?”
邓不利多兴致高昂地说着,德拉科与布莱克默默交换了眼神。
“有部名叫《马太福音》的经书,提过十字处刑之后遗留的血咒。”
“这是魔法史上已知的第一个血咒,也是极为艰深的魔法。”
“麻瓜不清楚血咒的内容,连我们也只能猜测,那个三天复活的传说或许和这有关。”
“而这个血咒,就存在于克劳奇家家主的血脉里。”
邓不利多说着,顿了顿,像是在上课一般看着德拉科与布莱克,确定两人跟上了进度。
“克劳奇并不知道这件事,也因此不懂得怎么活化它。”
“但当时如果克劳奇死了,二世将会继承咒语。”
“随着他的自愿牺牲,血咒或许将被转献给伏地魔。”
惊骇的真相,让德拉科与布莱克的身子瞬间僵冷发麻-
如果小巴蒂真的成功了,伏地魔将成为永世重生之人。
“他…他失败了。”
德拉科余悸犹存,开口时声线忍不住打颤。
邓不利多看向她与布莱克的目光暖慰。
“没有任何的计划与盘算,出于单纯的爱与关怀,拯救了一个灵魂,瓦解了阴谋。”
邓不利多的话,却反而刺痛了布莱克。
“但是他还是抓走了达芙妮”
话声尖锐。
意外的是,邓不利多竟然神情瑟缩了片刻。
“是的,他失败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把灵魂碎片融入血咒,让他的生命存续在他后裔的血脉里。”
“借由创造生命,借由延续新生,来逃避死亡。”
“这是伏地魔自己领悟出来,克服自然魔法悖论的永生循环。”
“我们不可能为了除掉他,杀害整个无辜的家族。”
“而我只想到利用格林格拉斯小姐的血咒”
邓不利多说着,低下了头,看着修长的十指纠结。
他没说出口的话里有些什么,让德拉科与布莱克焦急地踏上前。
西弗勒斯来到邓不利多身旁,轻轻将手搭在他背上。
“你并没有亏欠谁,阿不思。”
“达芙妮不是阿利安娜,伏地魔更不是格林德沃。”
西弗勒斯声声短促,邓不利多沉静了下来,泪水隔着半月型镜片滑落下来。
老校长突然展露的脆弱,让德拉科与布莱克一时之间慌了手脚。
西弗勒斯长叹了口气,正要开口,邓不利多却继续说着。
他的话声突然显得苍老,让德拉科与布莱克想起了天文塔上的那一夜。
“血咒会保护宿主。”
“我没能来得及想出更好的方式,只能将期望放在格林格拉斯小姐家族的灾厄。”
“那个灵魂碎片,无法融入血咒里。”
“格林格拉斯家的血咒是非常古老的黑魔法。”
“在被血阵吸纳的那一刻,脆弱的碎片已经被血咒吞噬了。”
“除此之外,我必须承认,比起格林格拉斯小姐,我更担忧的,其实是那个孩子”
邓不利多说完,沉痛地闭上眼。
似乎承认这一切,将他推进某个不堪与痛苦揪扯的深渊里。
西弗勒斯脸色一暗,布莱克也皱起了眉。
德拉科却强自忍着心底百转千结的紊乱,不舍地看着年迈的智者深陷在难以自拔的悔恨。
她眨了眨眼,摇了摇头,艰难地开口,转移了话题。
“那个孩子她是拟态人形的结果。”
邓不利多还是一语不发地,倒是西弗勒斯接过了话。
“塑造她人格与情绪的,除了贝拉的痴狂,更是伏地魔的仇恨与贪婪。”
“在尖叫棚屋的血阵之后,还有娜吉妮的憾恨与达芙妮身上承继世代的咒诅。”
“就算她不会成为伏地魔附体的工具,她也很可能成为伏地魔亲手孕育的黑巫师。”
一席话,让德拉科与布莱克渐渐明白,不久之前西弗勒斯欲言又止的话外之音。
“你之前说这是你逼迫伏地魔动手的原因?”
布莱克轻声问着,西弗勒斯也嘘声回答。
“那个孩子必须要懂得爱。”
西弗勒斯右手一扬,半空中飘荡出迷雾一般的烟影,重现了尖叫棚屋的最后一刻。
德拉科这才看清,在西弗勒斯血书写下“永远”的同时,
也将他对莉莉?伊万斯的回忆与德拉科的心思,凝炼成珍珠般白莹的泪珠。
点落字迹,流入血阵里。
德拉科与布莱克呆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总是一身漆黑的男人。
“西弗勒斯”
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反复地叫唤着他的名字。
但西弗勒斯只是虚弱地笑了笑。低过头看着邓不利多,沉声说着。
“你并没有为了完成计划牺牲任何人,阿不思。”
“爱是最伟大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