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六指愣了愣,有些懵逼地道:“那,那您这是……”
白大褂看他的目光缓了缓,不再那么冷,而是换上了一种生硬的和煦。
他拍了拍六指的肩膀,道:“组织很看好他,所以才想摸清楚他的底细,你现在既然被他看上了,我有一个机会给你,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六指闻言,顿时转惊为喜,道:“原来是这样,您尽管说,我保证完成任务!”
白大褂道:“我需要知道他每天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说了什么,每天天黑之后来找我汇报,你知道的,观主一向出手大方……”
六指闻言,先是有些迟疑,担忧道:“可是,他那么凶,要是被发现了,我……”
白大褂道:“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对方看不到的视野盲区,六指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不由腹诽真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就他妈会画饼。
他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直到对方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咬牙答应道:“既然您相信我,我肯定不能让您失望,您放心吧,我一定盯紧他。”
说着,他又有些欲言又止地道:“只是,观主那边,您可得帮我说句好话……”
白大褂见他答应了,面色明显一缓,听到他的要求,随口道:“放心吧,你的所有表现组织上都会看到的。”
“谢江哥!”六指有些兴奋,似乎已经开始畅想自己的未来。
白大褂点点头,道:“好好干。”
说完,一把将车门关上,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钢筋水泥之间,看起来很匆忙的样子。
六指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忽然嗤笑一声。
虫潮爆发之前,他是一家销售公司的小职员,一年有七八个月都是混底薪的那种,这种阎王指派大鬼,大鬼指派小鬼的层层压榨方式早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层层下派,也就意味着重视性在层层削减,毕竟谁不想偷懒?搞到最后无外乎都是敷衍了事而已。
白大褂看似负责,其实不也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
否则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丢给他,还连根骨头都不舍得给。
要想牛挤奶,又不给牛吃草,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摇开车窗,透了透气,此时才发觉自己的背后都被汗水浸湿了。
该说不说,虽然心里在腹诽,但害怕也是真的。
这种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真不好受。
不过,现在改变命运的机会不是来了吗?
他想起方鸣离开前说等他回来时的那个眼神,虽然那家伙很凶悍,离开前连饼都没给他画,但就是那个眼神,让他相信自己跟着这个人绝对有前途。
想想吧,那一车好东西说给就给了,什么狗屁凌云观,什么时候出手这么大方过?
不仅不大方,还要从他们手里收东西,这种三流传销组织,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又没有跟虫子拼命的勇气,他打死都不会加入。
跑车发动,六指心里碎碎念,这种怨气简直跟以前上班时的怨气如出一辙。
世道变了,牛马没变。
谁不想逃出牛棚马圈?
跑车离开后不久,一个人影忽然从街角处走了出来,钟庆看了眼跑车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白大褂的离开的方向,眼中有些疑惑。
他没听到两人之间的谈话,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他还以为方鸣开车兜圈子是在钓他这条鱼,所以一直没敢太靠近,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
黄丰路,天桥。
特地在周围绕了两圈,确认身后没有尾巴,方鸣这才进了地下通道。
他刚才回了体育馆一趟,确认傅胤等人还没有回去,立即便赶来了这里。
黄丰路天桥商城在水阳县很出名,一是因为很大,二是因为很老,因为这个原因,附近被禁止建造高楼,担心地基不稳。
入口步梯的瓷砖缝隙里已经开始长草,一些娇嫩的藤蔓从地下商城的黑暗中探出头来,因为缺乏光照而有些发黄,但葳蕤姿态已经初见端倪。
方鸣一脚踏入黑暗中,便感觉到了一丝危机。
地下商城里没有灯光,入口处的光源难以向深处渗透,里面一片漆黑。
好在方鸣的视力在练成巨灵身后有明显的增长,虽然无法视黑夜如白昼,但勉强能够看清下面的情况。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里面的黑暗,他这才开始往里走。
里面道路结构很复杂,纵横交错,各种店铺和立牌广告林立,没来过的人很容易迷路,方鸣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对里面也不算熟悉,在看不清路引牌子的情况下,只能靠感觉走。
走了没一会儿,身后已经看不见入口的光源,四周被黑暗所笼罩,方鸣听到角落里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两只红眼睛的大老鼠正在窥视着他。
方鸣眉头微皱,见它们没有攻击自己的打算,一脚将一瓶易拉罐踢了过去,惊走了两只老鼠。
又走了几步,忽然看到角落里有光源。
他走过去一看,只见一簇散发着荧光蓝的不知名蘑菇正在角落里悄然生长,几只拇指大小的虫子如同蚂蚁一样趴在菇伞上一动不动。
“隐翅虫?”
方鸣认得这种长相酷似蚂蚁的虫子。
这东西也叫影子虫,因为翅膀透明不可见,常见于腐烂动植物周围,昼伏夜出。
方鸣小时候因为好奇捏死过一只,结果手上红了一片,去了医院才知道自己得了皮炎。
这种虫子的虫体各段都含有毒素,毒素是一种类似于盐酸性质的毒汁,夜间飞进房间落在人体表面叮咬皮肤,或虫体被拍碎后释放出毒液,会引起皮炎,医学专用名词为隐翅虫皮炎或线性皮炎。
很多人小时候都遭过这家伙的毒手。
米粒大小的隐翅虫就能有那么大的杀伤力,眼前这拇指大小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杀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