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应是,又闲话了几句保胎补养,就退下了。
接下来,甄嬛把目光投向了阿箬:“慎嫔,你如今是怎么个想法?你是想就这样,在宫里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就算,还是想冒险争一争皇帝的恩宠?”
阿箬一愣。但苦苦思索半天,她还是一咬牙跪下了:“求求太后,嫔妾想得皇上的恩宠!”
话一说出口,阿箬反而觉得轻松起来。
她之前一直靠着阿玛的功业躺平,但如今卫炩出了冷宫,她要是再不去争一争,那肯定得被卫炩折磨死!
作为从小就陪在卫炩身边的人,阿箬最是清楚卫炩有多么欺软怕硬。在启祥宫发生的事情,要是自己在位份上高过她,卫炩就不敢那么气势汹汹,还拦住自己的人不让报信了。自己只有超过卫炩,在这个宫里才有安生日子过。
除此之外,上次的危机是太后帮助自己渡过的,在这个宫里,最是讲究往来交易,自己承了太后的情,要是不为太后做事,也是不可能的。
在这凶险的深宫里,谁能真的一辈子当独行侠,没个时候需要别人的帮扶?
甄嬛满意地微笑:“有志气。”接着,她话锋一转:“那你怎么得到这份恩宠呢?”
阿箬苦思冥想:“嗯……关心皇帝的吃穿冷暖,给皇上做贴身衣服和随身的物件,保养容貌,做出皇帝喜欢的样子……”她越说声音越弱。
甄嬛摇了摇头:“你这些虽然没错,但也都只是大路货,放到皇帝身上是没用的。关心皇帝,皇帝哪里缺嫔妃的关心?你要是受宠的妃嫔,你的关心才能落到皇帝眼睛里。”
“给皇帝做贴身衣服和随身物件,也是一样的道理。你去看过那些妃嫔们给皇帝做的衣服物件都是怎么个着落没?除了皇帝在意的那几个人做的衣服能被送到皇帝眼前,其他都只是找个地方扔着积灰罢了,过几年连这是谁做的都说不清楚了,皇帝更是听都不会听到半句谁给自己做了什么。”
“要说保养容貌,如今宫中容貌最盛的也就嘉妃和意欢,嘉妃更是最注重保养的,你再如何修饰容颜,还能越得过她去?”
“嫔妾……”阿箬不知所措:“嫔妾求太后的指点。”
“只有你说的最后一句,还算是个出路。”甄嬛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啊?
阿箬万万想不到,“做出皇帝喜欢的样子”,这应该是最笼统也最难实现的一个了,为什么太后却说这才是出路?
“慎嫔,你知道皇帝在问你那常在的所作所为时,为什么忽然放软了口气吗?”
这一点阿箬也印象深刻。自己和金玉妍斗了几次,也有过皇帝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的时候,但不管如何安慰几句,也从来没有像那样语气温和,几乎说得上柔情蜜意了。
甄嬛一语道破:“因为皇帝在你身上看到了曾经的青樱。”
皇帝进来看躺在床上的太后时,阿箬作为启祥宫的妃嫔也立在旁边,只是看见皇帝偶尔扫过阿箬的眼神,她就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
这具身体对于将人当做替身的表现,再清楚不过了。
阿箬喃喃:“曾经的青樱……乌拉那拉卫炩?”
“对,也不对,”甄嬛将小桌上的茶碗推远一点,拿起一枚香囊打开,细细瞧着里面的香料丸:
“皇帝怀念的,是曾经那个敢说敢笑、与众不同、清刚张扬的青樱。”
“你要是想要长长久久的恩宠,就不能十足十地做一个替身,而是既让皇帝能够回到那段他心中最美好的日子,又清楚地认识到你是你自己,一个更好、更懂事、更青春、更能满足他的青樱。”
“这样,在你的对比之下,如今的卫炩就会像是已经枯朽的花儿。你越是美,就越显出她的不堪;她越是委屈任性,就越显得你有气节、识大体。”
“懂了吗?”
阿箬有点明白太后的意思,自己要做一个替身,但又不是完全的替身,这样才能更好地去赢得恩宠。但对于究竟如何去做,阿箬还是两眼一抹黑。但看太后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也只好谢恩退下了。
幸好她对曾经的卫炩熟悉至极,完全模仿也难度不大。但她还是决定按照太后的指点,只模仿部分,还要和自己的原有特质结合起来。
有了目标,阿箬的心里反而聚涌起了一股斗志。
她要努力,她要做宠妃,她要搬离启祥宫,做名正言顺的慎嫔娘娘!
她要用皇帝的恩宠打败卫炩,用皇帝的恩宠保护自己,保护索绰伦一门!
慈宁宫里,只剩下了甄嬛和意欢。
“金玉妍和蕊姬都是有子而封妃,这也就罢了。如今阿箬也得了嫔位,意欢,你心里可有不痛快?”甄嬛头也不抬地问道。
如今仍是舒贵人的意欢爽朗一笑:“嫔妾知道太后心中丘壑,嫔妾亦有凌云之志,不在意一时的得失。”
“好,好孩子!”甄嬛露出了笑容,比琅嬅和阿箬所见到的笑容要满意得多,也真诚得多。
“如今那‘保胎药’,你还是照常服用吗?”
“是!”意欢大方点头:“皇上对嫔妾有防备之心,嫔妾自然要喝得毫不怀疑、喝得毫不犹豫才能让皇上满意。至于子嗣,嫔妾并不强求,像如今贵妃娘娘也是不曾生育之身,但抚养大阿哥也是终身有靠。”
“你看得开就好,”甄嬛叹息:“等机缘到了,你自然能给自己争到一个皇子来养着,只是注意别落了痕迹。”
意欢笑道:“臣妾性子一向谨严,最知道小小纰漏也容易引发大漏洞,所以从来不在小事上卖弄手段,太后不也是瞧上了嫔妾这一点么?太后交给嫔妾的任务才是重中之重,嫔妾分得清轻重缓急,请太后放心。”
“那就好。”甄嬛的目光从温和转为凌厉:“皇帝最近下过的旨意,没什么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