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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朕真该死啊

    听到太后出事,皇帝很快就赶到了,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

    自己名义上的亲妈被人气得竖着进去横着躺下,自己最漂亮的一个小老婆泪光涟涟地跪下请罪,另一个感情比较一般的小老婆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自己刚出冷宫的青梅竹马臃肿地蜷成一团,周围散落了一地七零八碎的首饰,衣服也皱皱巴巴。

    启祥宫偏殿堂屋内的景象大致如下:

    ■■■■皇帝■■■■

    跪着的嘉嫔■■跪着的慎贵人

    抓猫的太监■■■■■■■■

    猫■猫■抓猫的太监■■■猫■■猫

    ■猫■■趴着的卫炩■■■■猫

    ■■■■■■■■抓猫的太监

    猫■猫■■■猫■■■■■猫

    而且……这什么味儿啊?皇帝呼吸一窒。

    殿里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那几只猫被在布袋里关了几天,又被挪来挪去,好几只都被吓出了屎,袋子里空间狭小,它们身上都粘上了。此刻群猫四处乱跑,在地上qiǔ成一团的卫炩身上都不可避免地蹭上了一些。

    皇帝赶紧挥挥手让身后的人也加入抓猫的队伍,进忠很有眼力地往香炉内加了浓浓的香料点了起来,又指挥着小太监们打开门窗、挥动扇子加速通风。

    不久之后,所有猫都被关进了一只大笼子,殿内重新清扫干净,又喷了酒水消毒祛味。这时香炉的香气也正好开始散发出来,皇帝才觉得自己终于能呼吸了。

    他沉着脸色,先叫人请来福珈姑姑问问情况。

    福珈屈膝行了一礼:“太后娘娘本来在安歇,后来听嘉嫔娘娘的人来送信说,刚出冷宫的娴贵人就带着一大群人,不打招呼闯进了启祥宫,还带着许多家伙,不知道要做什么。太后担心,于是前来看看。”

    说着,她让身后的小宫女把那些布袋、木棒都呈给皇帝看了,又格外指着一把小巧玲珑的钳子:“这个是娴贵人藏在袖子里贴身带着的,几个启祥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是亲眼所见。奴婢进来的时候,这东西正拿在娴贵人的手里。”

    “这是什么?”

    福珈不卑不亢答道:“奴婢请慎刑司的人来看过,这是专用于拔掉人指甲的刑具。此刻她们人还在候着,皇上可以细细询问。”

    皇帝深深皱起了眉头。这样一来,卫炩带着刑具和人手闯入启祥宫就确凿无疑了。

    他想了想,还是把卫炩放在最后,又问嘉嫔和阿箬道:“你们都见到了什么,如实说来。”

    嘉嫔战战兢兢:“嫔妾本来在启祥宫待着,忽然看见娴贵人带着一群人就进来了,通禀的人也被挤在后面了。本以为是要来闲话家常,嫔妾就让人去给娴贵人带路,只是娴贵人并不理会,就堵了慎贵人的偏殿殿门……嫔妾看着实在不对劲,就去请了太后娘娘……”

    皇帝吐出一口气:“皇额娘年事已高,你为何不去派人请朕?”

    嘴上虽然如此说,他心里甚是满意金玉妍的处置。

    当然是因为皇帝你不想自己出面当恶人啊!金玉妍在心里吐槽着,面上却是惶恐:“嫔妾愚钝!”

    “罢了,”皇帝挥了挥手:“慎贵人,你来说。”

    阿箬满脸是泪,一半是吓出来的,还有一半是被方才发酵几天的恶臭猫屎熏出来的。但在皇帝眼中,倒是觉得眼前一亮。

    阿箬姿容并不十分突出,平时也都是直率倔强的样子,牙尖嘴利、气焰嚣张,此刻这副样子,倒是极为难得。

    她的脾性,倒是有些像当年的青樱。

    想到这里,皇帝不由得心思柔软下来,温和问到:“慎贵人,你受了什么委屈,都说给朕听吧。”

    ……

    阿箬一番梨花带雨的哭诉之后,甄嬛也“恰好”醒了。

    从进了殿门就没去看过她半眼的皇帝立刻扑过来:“额娘!”

    躺在床上听了半日墙角的甄嬛:“……”

    这狗登西是真的养不熟啊。

    你摔了脑袋哀家还知道去看一眼呢!

    太后在他的顺利登基上出了大力,又是皇帝名义上的额娘。对她都如此冷漠无情,也怪不得整个后宫里就没什么对他真正上心的人。

    先天孤家寡人圣体啊这是。

    甄嬛咳嗽了一声,眼睛慢慢有了焦距,这才看清楚皇帝就在自己床前。

    她自然地招手让皇帝再凑近些:“弘历啊,你怎么又来了?额娘不是说过了,你皇阿玛倚重你是好事,但终归身体要紧。有空闲了就好好歇歇身子骨儿,不用天天来看额娘,额娘没关系的。”

    皇帝:“……”

    他转头问卫临:“太后这是怎么了?”

    卫临也和福珈一样,老人精了,立刻低头回答:“禀皇上,太后这是刚刚醒来,神智还有些混沌,记忆停留在了皇上从前还未登基的时候,喝点汤水清醒了就好。”

    皇帝顿时心里涌上了愧疚。

    他没想着太后,但这个额娘倒是时时刻刻把他放在心上的。这样的时候,最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心。

    正在这时甄嬛又呼唤着:“弘历,你再凑近些,额娘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一下子坏了很多,都看不清你的脸了。”

    说着,她就要撑起身体,福珈忙扶着她坐起来。

    甄嬛凑近皇帝,细细摩挲着他的脸,叹息一声:“额娘的弘历也憔悴了,这段日子,实在吃苦了呀。”

    她的语气十分温柔,又带着淡淡的惆怅,是一个母亲看着孩子长大经历风雨却无能为力、虽然明白这是成长必经之路但又难以自控地心疼的情绪。

    皇帝:“……”

    朕真该死啊!

    他生性凉薄,但已经近十年没听过这样贴心的软话了。琅嬅和他伉俪情深,但也要注意君臣之分,从来都只敢提出建议,不敢直接干涉。这样带着微微责怪的亲额娘语气,让皇帝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接过福珈手中的参汤:“朕来亲自喂太后吧。”

    喝完一盏参汤,福珈又上来擦了擦嘴,甄嬛才缓缓恢复了些平时的精神:

    “皇帝也来了?这些事情交给皇后就好,皇帝是一国之君,还是该好好打理前朝政事才是。”

    要是平时听到这些,皇帝只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经过了刚才的真心时刻,他已经学会了自我洗脑和自我pua。

    太后这段话说是让他管前朝不用忙于后宫,但其实不就是心疼他的身体,让皇后来替他分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