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如此愚蠢的人，又处处得罪人、处处树敌而不自知，怎么可能在这深宫之中保得住自己的孩子呢？
仪贵人又对着皇帝哭诉，话里话外都是皇后和贵妃欺负了自己，皇帝根本懒得听，直接把人安排进了延禧宫住着。
这倒是正中卫炩下怀。
海兰倒是十分忧虑：“姐姐，仪贵人这一胎多灾多难，要是真的在延禧宫中出了什么问题，那对姐姐来说十分不利啊。”
卫炩倒是比她放松：“无妨，每日进出延禧宫的人和东西那么多，怎么可能全都防得住？就像之前玫嫔怀胎的时候，不还是吃进了不对劲的东西？”
她自然是不担心，延禧宫的主位是海兰，天塌下来也有海兰在上面顶着呢。
海兰眼睛一亮。的确，在饮食中做手脚，即便被发现，也可以说是御膳房的过失。
就像玫嫔，虽然查出来了是鱼虾中有问题，但一整条线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最后只能处置了几个把关的太监，还是抓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姐姐……这是在教她？
海兰偷偷看了一眼用手撑着脸打盹，满脸都是横七竖八的护甲的姐姐。
怎么会呢，姐姐是最心软善良的了。
所以这一次，她在仪贵人的殿内偷偷洒了引蛇药粉这种事，也不会告诉姐姐的。
仪贵人这一胎终于是没有保住，消息传来的时候，整个宫中没人感到惊讶。
产下的不足月死胎浑身青黑，根据太医的判断，是中了朱砂之毒。
皇帝听到仪贵人小产，神色冷漠，只说了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就继续看书了。
但是听到是中了朱砂之毒，他就决定还是来看看。
毕竟这也太稀罕了。自从蕊姬因为孕期多吃鱼虾中了一回朱砂之后，其他妃子们对鱼虾都格外小心谨慎。
虽然知道这朱砂计谋也就第一次有效，只要有了防备就容易识破，但既然下手人还没抓到，她们也都不多吃了。
也就仪贵人这个蠢的，还毫无防备地大吃大嚼。
没想到和重复使用朱砂害人的家伙蠢到一块儿去了。
下毒的和中毒的，有任何一方聪明一点儿，都不会让这谋划成功。
“阿嚏！”坐在座位上的金玉妍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今日皇上、太后和皇后都到了，正坐在长春宫的主殿里，气氛一片死气沉沉，只有仪贵人偶尔的啜泣声。
她刚刚失了孩子，身体受到极大的损伤，更是内心支柱崩塌了。
不是说这个孩子是真龙降世，是未来的天子吗？怎么会……怎么会！
她哭泣不止，在琅嬅特意叫人准备好的鹅绒软垫上痛苦得几乎要蜷缩起来。
皇帝扫视满宫里低着头的妃嫔，沉声道：“朕要知道，这脏东西是怎么进入玫嫔和仪贵人的宫里来的！”
说罢，他还轻轻摸了摸琅嬅的手以示安慰。他知道琅嬅向来尽心，这仪贵人又是在延禧宫中出的事，和琅嬅的干系没有那么大。
再说，他相信凭亲眼所见的琅嬅悉心照料永琏的样子，就知道她懂得自己的心。
只要永琏在，什么真龙降世都是无稽之谈。
其实在皇帝下令把仪贵人送往延禧宫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如今这个局面，未必没有皇帝态度在上，其他人察言观色的缘故。
在皇家，只有皇帝喜欢的儿子才是儿子，其他的都是臣子。
一听到皇帝发问，仪贵人率先忍不住了：“是贵妃！是贵妃娘娘她……呜呜呜……”
在延禧宫中时，海兰和卫炩日日来给她洗脑，说这一切都是皇后和贵妃害的。仪贵人又蠢，竟然深信不疑。
但她也还没傻得彻底，看见皇帝摸皇后的手就知道皇后深得圣恩，攀咬皇后肯定没什么好果汁吃，于是嘴巴拐了个弯，冲着晞月来了。
晞月：啊？我？
晞月急忙跪下：“臣妾不知仪贵人为何如此说！先前景阳宫闹蛇灾，还是臣妾身边的双喜帮助驱散的蛇群，皇后娘娘和景阳宫上下都是看见了的，皇上也知情。”
“臣妾若是真存了毒害仪贵人龙胎的心思，干脆就不要出手相助就是了，或者那时趁乱下手，何必等到仪贵人住进延禧宫呢？”
晞月叩头：“请皇上明察！”
“就是你！”仪贵人捂着胸口，费力地说：“这宫中除了你身边的双喜会耍蛇，还有谁会！就是他，把蛇引进了景阳宫，就是为了换个地方更好谋害龙胎！”
晞月咬着牙道：“那天在景阳宫里的人可都看见了，双喜可使唤不来没驯过的蛇！”
“那天景阳宫里的蛇，都是双喜在那儿才能驱赶走的，之前他从没去过景阳宫，怎么可能引蛇去那里！”
卫炩听到这里，施施然站了出来，哑着嗓子道：“臣妾倒有一个主意。”
她继续道：“贵妃既然说双喜不能催动未驯的蛇进入景阳宫，那么有一个法子可以试验出来此话是真是假。”
“只要准备一缸毒蛇，再将双喜投入其中，若是那些毒蛇都不咬双喜，就可以证明，双喜也能驱使陌生的蛇——”
晞月气红了脸：“那答应好毒的心思，这样一来，双喜不死也要终生残损了！既然是那答应怀疑双喜能催动没驯过的蛇，那就该那答应想办法证明这一点！”
“再说，臣妾如今位在贵妃，宠爱不缺，为什么要去害仪贵人的这一胎？臣妾根本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海兰眼光闪闪，像毒蛇吐信子一样嘶嘶出声：“那自然是因为贵妃虽然受宠，却至今无所出，膝下的永璜也只是个养子罢了——”
“闭嘴！”
一声断喝，所有人都看向皇帝，又迅速低下了头。
海兰也怔住了，她没想到，皇帝为什么对这个话题这么忌讳？随即，她的脸色惨白起来。
她怎么就忘了，当今皇上，也曾经是熹贵妃的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