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妘妒的情绪才渐渐地平息下来,她哭得累了,缓缓合上眼帘。
妊抱枝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睡着的妘妒,心中五味杂陈。
该说的说完了,妊抱枝也不想再步步紧逼,妘妒需要一些时间去理清思绪,该做选择的是她自己。
她为妘妒理了理被泪水浸湿的发丝,又将她轻轻地放回床上。
看着阿娘还放在外面的手,妊抱枝将之握在掌心,直到暖热了才将手细心地塞回被褥之中,又给她掖了掖背角,这才起身离去。
门扉轻启又合上,一颗泪珠自妘妒的眼角滑落,又悄无声息地洇湿了枕头。
门外,妊抱枝叮嘱了倾秋几句,便回了自己房间。
一回到房间,妊抱枝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般,又倒在床上。
原本是想放空一下大脑的,可是她忽然有点委屈,有点难过。
大学没课的时候,她都是在宿舍床上度过的,每次寒暑假回家的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虽然妈妈总是会骂她“没骨头”,但却总是笑着包容自己。
可是现在,她能躺在床上的时间越来越少,竟然只有在晚上才能躺在床上,真正的放松下来。
她昨晚辗转反侧了许久,几乎是一夜无眠。
明年便要将报社做出成绩,自己的系统任务也要同步进行。
妘妒既是自己的任务对象,更兼有商贾之才,于自己而言,是个极为关键的人物。
如今才只是陈公正的第一次施暴行为,便已如此狠厉,若是任由陈公正继续下去,妘妒离原书中的结局可能也就不远了。
时不我待,不能再行缓兵之计。
为了能让妘妒早日觉醒自我意识,摆脱剧情的影响,妊抱枝能想到的只有激一激她,让她尽快看清陈公正的嘴脸。
系统的播报声响起:【妘妒命运改写进度加10,获得100点积分,命运改写总进度为32】
妊抱枝眸光一亮,看来妘妒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这个选择竟然能让她的命运改写进度一下增加10!
不过,她的激动没有持续太久,昨夜没睡,又加上这几日精神过度紧绷,妊抱枝太阳穴突突的疼。
她想要闭目养神,可李起兮的那句“为你所用”又不合时宜地钻进了自己的脑海。
如今报社真正能够给自己帮助的也就只有妘妒一人,其她人不是在学习,就是在照顾姞剪雪。
想要尽快做出成绩的话,她的确需要一个帮手。
倘若自己真能为姜家之子解困,妊抱枝有自信让她成为自己的助力。
思及此,她又前往了陈揽月的房中。
陈揽月原本还怨怪酱萝卜把自己丢下,和公主跑了,但是见她步履匆匆,神色严肃,责备之语还未出口便转为关切:“酱萝卜,你怎么了?”
妊抱枝拉她一同坐于榻上,问道:“你可曾听闻姜糖糖有个姐姐?”
“你提她做什么?”陈揽月将头偏至一旁:“我不准你再提别的女人,哼!”
妊抱枝扶着她的肩膀,正色道:“是正事,你可知晓此人?”
被妊抱枝这么盯着,陈揽月有些不自在:“是有这么个人,好像是叫姜惊风,不过七年前便已走失,姜祭酒遣人寻遍了整个长安城都没有找到人,怕是早就死了吧。”
“当真搜遍了全长安?”
陈揽月不满道:“虽然我那时年龄尚幼,但我记事很清楚的,你不准怀疑我!”
“倘若,我是说倘若,”妊抱枝盯着陈揽月的眼睛,“他搜遍了整个长安,却独独没有搜他自己家呢。”
“怎么可……”陈揽月话没说完,便瞳孔骤缩,惊恐地看向妊抱枝,“你是说姜祭酒杀害了自己的女儿?!”
“嘘!”妊抱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只是怀疑他将姜惊风藏了起来。姜糖糖何时在文才方面崭露头角的,你可还记得?”
“嗯……我想想。”陈揽月凝眉思索,眉头越皱越紧。
须臾,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表情骤变:“就在姜惊风走失后的半年内!”
“走,”妊抱枝拉起陈揽月的手,“你带我去一趟姜府,只我们两个。”
“不不不,”陈揽月连连摆手,快得都能晃出虚影了,“我可不敢,姜祭酒位高权重的,要不就多带几个俾子一起。”
妊抱枝好笑:“月儿不会以为我要前往姜府为姜惊风讨要公道吧。”
“难道不是吗?”
“如今种种皆是我的猜测,没有实际证据之前,我又怎会贸然与姜家对峙?今日我只在府外探查一番,人多只会打草惊蛇。”
两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太平坊内。
“喂,酱萝卜,我不是说姜祭酒家在和善坊嘛,你停这里干嘛?”
“马车太过招摇,接下来的路我们步行过去。”
“你没事儿吧?!”陈揽月几乎要尖叫出声。
“你走吧,反正我不走,”她双手环胸,气哼哼道,“你以为一个坊的路很近嘛?腿都会走断的好吗?明明就可以……喂!酱萝卜,你干嘛!?我都说了我不愿步行!”
妊抱枝不顾陈揽月的抗议,将她强行拉下马车。
陈揽月正要生气,却见妊抱枝一撩衣摆,在她面前蹲下:“上来罢,无需你走,给我指路即可。”
她嘴角的笑容扬了又收,收了又扬,克制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克制住,窃喜地趴在了妊抱枝的背上。
妊抱枝毫不费力地将她背起,朝着坊门走去。
车夫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二娘许久没有笑得如此开心了。
太平坊里来来往往的人也都朝着她们侧目。
陈揽月看着那些人偷偷朝自己这边看来的目光,只觉得她们都在羡慕自己,她得意极了。
若是陈揽月有根尾巴,此时一定摇得十分欢快。
“喂,酱萝卜,你说你锻炼了这么久有什么用啊,到头来还不是要背着我。”陈揽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脸贴在妊抱枝的背上。
“若我不锻炼,恐怕就背不起你了。”
陈揽月捏了捏妊抱枝手臂上紧绷的肌肉:“可是我不锻炼就可以让你背,你锻炼了反而要背我,怎么算都是我赚了啊。”
“如果我不背你,你能和我一起去姜府吗?所以是我赚了。”
“反正我不亏,”陈揽月继续捏捏,“你累不累啊。”
妊抱枝答道:“暂时还不累。”
“什么叫暂时还不累啊!你就是慊我重!放我下来,我不去了!”陈揽月开始不安分地扭身子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