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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庙堂蝇营皆为名来!

    景驹道:

    “我已经考虑好了。”

    “现在其他贵族把我们盯得这么死,此人还能靠近我,定是有一定能耐,虽然其身份不彰,但未必就没有能力,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放手一搏。”

    “至少......”

    “还有生的机会!”

    屈博看着景驹,无奈的叹口气。

    而后拿起酒樽,又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其他人亦然。

    看到其他人这幅神色,景驹暗暗握拳,他实在不甘心就这么送死,而且就算族中有其他人逃出去了,但他自己都死了,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想死。

    他想活着!!!

    景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痛饮着,双眼已是赤红,他已彻底下定决心,等会回去,便要看看刘季还在不在,他就是要孤注一掷!

    砰砰砰!

    突然。

    门口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敲得众人心烦意乱,昭舟当即不满喝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我们在饮酒吗?”

    “滚!!!”

    门外的敲门声并未停。

    同时传进来一道很是随意的声音。

    “诸公子,我是来给各位送酒、送狗肉的,还请诸公子把门开开,让我把这些东西放进去,这么多饮食实在有些累人啦。”

    闻言。

    昭舟脸色更加不悦。

    门外就一低贱舍人,竟敢不把他的话放在耳中,这是真当他们三大氏族现在虎落平原,就可以任人欺负了?

    真是岂有此理。

    昭舟拔地而起,就想出门杀人。

    只是昭舟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肩膀一沉,有人从后面拽住了自己,昭舟满脸怒意的转过头,见到是景驹,面露愠色道:“景驹你拦我干什么?我们三大氏族虽有些没落,但还不是一个舍人能欺负的?”

    “现在一个舍人都敢欺负到我们头上,等几日,恐怕那些奴隶都敢骑到我们头上来了,反正我们都要死了,杀几个人又有何妨?”

    “楚国公族不可辱!”

    昭舟怒不可遏。

    景驹眉头一皱,狐疑的看向门外。

    不确定道:

    “昭兄,你姑且先等等。”

    “我们可有点狗肉?”景驹目光扫向众人。

    室内众人竟皆摇头。

    开什么玩笑。

    他们都是贵族出身。

    怎么会吃这种底层人吃的肉食?

    他们吃也只会吃羊肉。

    一念至此。

    众人似有些回过味来。

    昭舟脑海中也浮现了一个想法,当即怒喝道:“这定是其他贵族故意点的这种下等肉食,就是想借这些贱肉羞辱我等,真是气煞我也!”

    “此等下贱之举,他们的确做得出。”

    “真的该死!”

    景驹摇摇头,沉声道:“应该不是。”

    “其他贵族现在虽然盯我们很紧,但也知道过犹不及,并不敢真把我们逼到绝路,毕竟,念及家族,我们的确会退让,但若是把我们逼急了,我们本就死路一条,可是真敢暴起杀人的。”

    “他们这么怕惹事上身,又岂敢在这时激怒我等?”

    昭舟脸色更黑。

    阴沉道:

    “不是其他贵族,那就是这家店主。”

    “这岂不是更加可恶?!”

    景驹苦笑一声,再度摇了摇头。

    凝声道:

    “刚才那声音,我似有些耳熟。”

    “这人恐是刘季!”

    “刘季?”屈博一脸茫然道:“刘季又是何人?”

    景驹道:“刘季正是我前面说的那位信陵君门客,也即是那位沛县亭长。”

    闻言。

    众人不由面色一惊。

    屈博道:“此人竟真有如此能耐?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靠近我等?”

    景驹也面露异色。

    叹声道:

    “或许是我们小看天下英雄了。”

    “我建议,不妨让他进来一坐,诸兄既心有疑虑,也可直接询问,到时或许诸兄会对他有所改观,若是其真能替我等找到一条生路,没准我们日后还真要答谢他一番呢。”

    众人对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

    若是刘季没有到门前,他们根本就不会去信这些,他们是什么身份,楚国公族,天生贵胄,就算真遇到了事情,也不会轻信一个亭长之言。

    这是他们天生的傲气。

    但现在。

    倒不妨多听一下。

    屈博道:“这刘季即都到了门前,我们又岂能再避而不见?也罢,就放他进来,听听他究竟有什么高见,若是真能助我等脱困,到时许他一场荣华,也未必不可。”

    “善!”众人齐道。

    咯吱一声,紧闭的屋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非是刘季脸颊,而是那高捧过头的木盘,上面摆满着几盘味道喷香的狗肉,中间还摆放着几壶酒。

    刘季则是垂首低眉,很恭敬的候在外面。

    见状。

    众人面露满意之色。

    景驹面色如常,却是根本不敢露出太多异样,大声道:“这些酒食的确是我来时点的,送进来吧。”

    刘季称诺。

    而后小心翼翼的进到了室内。

    在进到室内后,刘季却是满不在乎的,用脚一勾屋门,将门给关住了。

    这一幕。

    也是让众人眼皮狂跳。

    刘季进到室内,看了看四周,找了个人少的案几,毫无顾忌的坐了下去,而后将盘中的空酒壶随手扔到一旁,完全不在意似的,将旁边人的酒壶拿了过来,开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景驹脸色一黑。

    呵斥道:

    “刘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

    “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刘季将案上狗肉大口的嚼进肚中,只感觉痛快,而后又痛饮了大口酒酿,这才爽快的大呼道:

    “痛快。”

    “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爽!”

    “刘季,我问你话呢?!”景驹脸色有点挂不住。

    刘季斜眼看了过来。

    嘴里塞着大块狗肉,边咀嚼边说道:“景公子,你这说的,自然是跟踪你来的?你们在城中这么显赫,出行自然会被很多人注意到,我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至于怎么进来的?”

    “景公子实在是健忘,不是你让我来送狗肉吗?”

    “而且......”

    “一家酒舍而已,进出有何难?”

    刘季满不在乎的说着。

    景驹眉头一皱,对刘季这痞态很是不满,他问道:“你前几天跟我说,你有办法让我们活命,你说的可是真的?”

    景驹话语一出,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刘季擦了擦嘴,手掌上满是油污,拿起酒壶痛饮一口,很是满意道:“我刘季向来是说话算数,跟你说的自然也是真。”

    没等景驹开口,一旁的昭舟便道:“我们如何能信你?”

    刘季扫了眼,嗤笑道:“这得看你们了,你们要是相信,自然就信,你们不相信,自然就那不信,信不信都由你们,我又做不了主。”

    “你!”昭舟怒目而视。

    屈博冷声道:“我姑且信你一回,但你既跟景兄有过交谈,想必是知道我们的情况,既如此,为何还敢来冒这个险?”

    “要是被其他贵族知道了,别说你,恐怕你一族都难活命吧。”

    “你就真不怕死?”

    刘季道:

    “死自然是怕的。”

    “但有的时候冒下险也未尝不可。”

    “当年我在信陵君下为门客时,听到过这样一句话,‘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庙堂蝇营皆为名来’,若你们开出的价格足够高,让我冒下险也未尝不可,但出的价要够高!”

    “不然不够我卖命!!!”

    刘季很坦率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众人对视一眼,却将信将疑。

    屈博道:“若你真能把我们救出去,我等自会双手奉上厚礼,但我们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想怎样把我们救出去。”

    刘季将一根狗腿啃食干净,随手将骨头扔到了一旁。

    得意道: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你们现在被困在城中,的确很难脱身,加上被各个贵族、官员时刻派人监视着,别说出城,恐怕靠近城门都是一个难事,毕竟寿春跟咸阳不一样,寿春是有城郭的。”

    “但这些对我而言,也都算不得什么。”

    “毕竟......”

    “楚国贵族跟地方官吏看的再严,难道还能管得到朝廷来的官员?”

    闻言。

    众人眼睛当即一亮。

    昭舟急忙道:“你认为咸阳来的官员?”

    刘季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自得道:

    “我刘季行走江湖半生,当年为曾为信陵君门客,而在信陵君身亡后,我其实并未回到沛县,而是继续在外游历,期间自然是认识了一些人,像是黄石公、东园公、夏黄公等名士,也都有不错的私交。”

    “以往更不乏书信来往。”

    “你们应当也知晓,像东园公、夏黄公等人,都曾入职大秦的博士学宫,他们在大秦这么久,自然是有一些人脉的,因而我却也能借助一二。”

    “在近来的书信中,我却是意外得知,这次咸阳来的士卒中,就有一位二五百主,此人正好受过东园公等人恩惠,而今东园公等人已远离咸阳,我却是正好可借之一用,顺便谋取点私利。”

    “毕竟......”

    “士人就算再清高,也是要生活的嘛。”

    “我这些年为他们提供了不少衣食,让他们帮我这个忙,应该还是可以的,现在你们觉得我能不能救你们?”

    刘季一边大口吃肉,一边不紧不慢的说着。

    屈博等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质疑,毕竟,刘季看起来实在有些不入眼,过于邋遢和不修边幅了,这样的人真的会认识名士?

    而且。

    东园公、夏黄公真会跟他书信来往?

    他们不太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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