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那个时候，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她。
但这话他对蔷薇说不出口。
“母亲是父亲的师妹。”伏猛对蔷薇道。
“我们伏家，和贺楼家，从祖上开始就是莫逆之交，祖父们是结拜兄弟，两家都是江湖中人，只是修习的功法路数不同。
贺楼家的祖父为人圆滑些，而我祖父却只醉心武学，即使如此，但两家依旧是极好的关系。
后来，贺楼家被元皇立为安国公，他家祖父就把我的父亲和自己儿子，也就是贺楼泽辰的父亲一起带在身边教养
再后来，贺楼泽辰的父亲直接做了禁卫统领，我的父亲在第二年考取了当年的武状元，又因为与贺楼家的关系。于是也进了禁军，成为先皇的近卫。”
说到这，伏猛沉默了下来。
蔷薇等了会，见他沉默，就问
“后来呢？”
伏猛深吸了口气，目视前方，语气淡淡听不出悲喜，
“后来，在我四岁那年，按惯例，我被送去了皇家训练营，如我们这种合乎标准，从武人家的孩子，都会被送去统一培养，直到十六岁考核合格，再做安排。
那时候，贺楼泽辰的哥哥贺楼泽望，也就是现在的晟王府大统领，他也只有八岁。
贺楼泽辰只有两岁，也是那一年，当时的太子在宫宴上行刺先皇，我父亲和贺楼泽辰的父亲为了保护先帝，都死了。”
“那你们是怎么去到晟王府的？”
蔷薇问。
“贺楼泽辰的姑姑，就是现在晟王妃，她当时出嫁的时候，安国公还未被贬爵。她知道自己哥哥出了事，自然要把贺楼泽辰两兄弟接过去”
蔷薇明白了，伏猛也是借着两家关系的光，才入的晟王府。
也不是先皇把几兄弟给晟王的，这就说的通了。
“宫里去两家传消息的时候，我和贺楼泽望都在京郊训练营，母亲跟着去的时候，我们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又因为两家都是江湖草莽出身，也没有家族旁支的关系，所以他们的后事，都是内务府办的。我和贺楼泽望只在棺椁入土的时候，才回了家。只有当时两岁的贺楼泽辰，全程在场。”
蔷薇这才知道全部的事情。心中酸酸软软，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在心里消化情绪。
蔷薇突然问
“太子行刺后呢？”
伏猛想了想道
“那时候我还太小，当时并不清楚，后来才听旁人说起，太子行刺失败，就自缢于东宫，只求先皇放过他的小皇孙。但先皇震怒之下，将太子府所有人赐死。
然后就病倒了，第二年便撒手人寰，如今的圣上才继位。”
“那当今圣上继位时，还没被立为太子？”蔷薇问。
伏猛点头，
“当时只有他一位年龄合适，资历被朝臣拥护的皇子，连先皇的兄弟，也就是如今在剑南道荣养的惠老王爷也拥护当今圣上。”
蔷薇默默闭上了嘴。
以她多年看各种宫廷剧宫斗剧的经验分析，如今圣上能继位，肯定有猫腻，而且说不定和太子行刺之事有关。
元皇做男人做得真是失败，打江山有能力，却不好好守护，又不教导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摄政王……国公……
蔷薇突然觉得，真相说不定就是如自己所料。
两个摄政国公，一个没背景的，处理掉了，剩下那个，是站当今圣上那边的。
先皇的近卫们死了，先皇就病了，你说巧不巧？世人只会觉得是被自己儿子气的。
若贺楼泽辰查到的都是真的，那就是当今圣上把可能知道些什么的两个女子都弄死了，然后按一个悲痛自缢的故事，江湖人重情义，这太合理了是不是？
留下几个不懂事的孩子，还能彰显自己的宽厚仁爱。刚登基立足未稳的皇帝，太需要这个美名了。
自己儿子要人，就给他，他应该根本不在意晟王这个儿子是死是活。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晟王是不是不受宠？”
蔷薇还是想确认下。
伏猛有些不知怎么回答。这种谈论皇子是不是受宠的话题，是没人敢这么大喇喇得问出来的。
他夹了夹马腹，往前小跑了段，和众人又拉开了些距离。这才和蔷薇细细解释。
“当今圣上有四个成年的皇子，大皇子和晟王是吴王姬和安王姬所出，太子则是先皇后所出，瑾王，是林贵妃所出，十年前，太子被立，其他三位皇子都被封了王，相继封了封地。
先皇后过世后，圣上也再未立后，如今后宫便是林贵妃为首。定国公府便是她的外家，只是从林贵妃进宫后，定国公府就淡出了京都的圈子，定居于吴郡。”
蔷薇明白了，这是避嫌。
不得不说，定国公府这种老牌世家，审时度势的能力和对时局的敏锐度，都不是其他人家可以比的。
两个国公，一家几乎没了，另一家韬光养晦徐徐图之。
要说他们对皇位没想法，她是不信的，不然她空间里的密码箱怎么会在林府。
蔷薇对太子没好感，对定国公府更没好感。这两人斗得两败俱伤最好。最好就是都别做成皇帝。
“晟王有继位的想法吗？”
她觉得若是非得选一个做皇帝，也就晟王还比较满意，虽然自己其实还真不算了解他。而大皇子更是如隐形人，从未听说过关于他的人或者事。
伏猛差点摔下马。
这丫头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要命。
不过他还是摇摇头。
“晟王是唯一一个与皇位绝无可能的皇子。”
“为什么？”蔷薇好奇。
想不想，和能不能，完全没关系啊。
“你到了王府就知道了。”
伏猛不好直接说皇子的事，反正她进了府，自然会知道。蔷薇没有把心里的推测告诉伏猛。真相或许重要，但没有证据去佐证这一切。现在说出来是很不负责的。
她想起了贺楼泽辰，想起他的那个培养暗线的院子。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原本，贺楼家和林家，是整个大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比肩家族，一夜之间，一家楼塌了，一家楼依然立着。
要说林家完全不知情？蔷薇是不信的，家里有两只鸡，杀一只留下一只下蛋，留下的会不明白吗？说不定还是帮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