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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管杀不管埋

    “见过王老先生。”后生进了屋,便朝着正前方端坐的王老爷子恭敬行礼。

    “除了给老夫,你们东家还给谁送了帖子?”王老爷子开门见山。

    小后生也不隐瞒,在楼里白公子已经把可能会遇到的各种问题,该如何回话,每个送帖子的人都培训了一遍。

    果然被白公子猜中了,小后生一点不慌,恭敬清楚的回道

    “一同出发的有六人,每人负责送四家,小的负责送您王老先生,文正书院的孟先生,鹤山的孙先生……”

    王老爷子明显一愣,这小子几乎把吴郡有名的大儒都请了啊。这手笔可不小。

    “他们的花笺可是同老夫的一样?”他还是最好奇这个问题。

    小后生摇头

    “据小的所知,每位先生的都不同。”

    “什么?”王老爷子这下更是惊讶。

    “你拿来……算了,你下家送何处,老夫随你同去”他想说拿来看看的,突然想到这实在太无礼,于是便决定,跟着去看看。

    小后生也不意外。这个情况也有过预判,只是白公子说可能性有但不大。

    城东的鹤山,生长着一片竹林,竹林有些年头,蔓延了一整座小山丘。

    山丘深处,有座竹楼,说是竹楼,其实只是用竹片贴在了外墙上做的装饰。这是孙先生的学生们软硬兼施给孙先生弄的,只是因为担心老人家长期住竹楼容易染了湿病。

    王老爷子坐着马车,熟门熟路得来到鹤山下的路口,下了马车,沿着竹林中间曲折铺设的石阶,缓步而上。

    走了不到半刻钟,一栋竹楼就若隐若现在竹林掩映中,再往前走几十步,就见到小楼外用竹子围成的篱笆,院里的石桌石凳坐了两位年过五旬的老人。

    他们面前的石桌上摆着棋盘,两人对面而坐,只是两人却没有在下棋。在他们中间的棋盘上,放着一张让王老爷子十分眼熟的花草笺。

    “孙兄,崔兄。”王老爷子主动打招呼,虽然他年长两岁,但毕竟不告而来颇为失礼。

    两人似乎这才发现有人过来,仿若刚从梦中惊醒一般,茫然转头看去。一见是王老爷子,两人赶紧起身,行了个晚辈礼。

    三人寒暄几句,那年轻的小后生也适时递上了帖子,只是他也没弄明白哪位是他负责的孙先生。

    倒是那位穿灰衣的略年轻的,也不借他人手,自己上前接过了精美雅致的信封。

    三人似乎心有灵犀,互看一眼,三张同款花草笺被摆在了面前。

    同样的款式,同样的内容,只是抬头和那半句诗不同。

    “一饮涤昏寐,再饮清我神,三饮便得道,何须苦修真……”

    王老爷子手指点了点桌面,笑问两人

    “两位小友,可信这是那贺楼白榆的手笔。”

    两人互看一眼,皆摇头。

    “不可能,绝不可能,贺楼家世代从武,就出了他这么个另类,虽略有声名,那也是因为他的清风楼。”

    孙先生首先开口。

    另一位崔先生也是手抚长髯,悠悠道

    “听说清风楼被运河上的花船快逼得没了活路,想必是其背后的谋士出的应对之法。”

    王老爷子却道

    “老夫倒觉得未必,两位小友仔细瞧瞧老夫这张……”

    说着,指了指自己那张花草笺。

    “沉浮甘苦尘间事……能作出如此深意的句子,此人年岁不会比你我年岁小,耄耋老人也未可知。”

    孙先生和崔先生细细一品味,确实如此。

    “那王老爷子的意思,咱们走一趟?”

    傍晚,外出送贴着的小厮全部回到清风雅阁,随他们同时回来的,还有二十四张回贴,皆表示接受后日的邀请。

    Yes!蔷薇内心狂喜,自己辛苦那么多天,吃了多少苦头自己都不忍回头去想,不就图干好这票大的,回东平坐吃等死吗。

    贺楼泽辰嘴角也是轻扬,桃花眼颇有深意得盯着前方兴奋得直跳脚的人。

    她拿捏那群迂腐老头的心思,拿捏得是又准又稳。

    蔷薇还是决定最后再检查一遍整个清风雅阁,确保明日万无一失。

    两人在楼中各处检查,贺楼泽辰似不经意问她

    “明日之后,蔷薇姑娘如何打算?”

    “当然是回东平啊,都出来好久了。”蔷薇想都没想。

    贺楼泽辰微微一怔,“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蔷薇不明所以。

    贺楼泽辰脸已经有些黑了

    “清风雅阁你就不管了?”

    蔷薇茫然,她还要管什么?

    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贺楼。

    “清风雅阁是你的啊,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管?”

    贺楼泽辰都快被她理直气壮的不负责给气笑了,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明日后,清风雅阁必将名满吴郡,后续如何,你就不管了?”

    蔷薇彻底呆住了,她确实没想那么多啊,她就是想干票大的一步到位而已。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自己若真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留下清风雅阁这么个烂摊子,好像确实有些不负责。

    头疼,怎么办?

    贺楼泽辰冷笑一声

    “你觉得你跑的掉吗?”

    语气不太好,话也不中听,但蔷薇没发脾气,自己这事做的确实不太地道。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看着是合作,也给他分成了,但其实呢,自己是管杀不管埋。

    “那什么,你别生气,我会对你负责的,真的”。蔷薇罕见的有些底气不足。

    贺楼泽辰被她的话弄得倒是一愣,完全不知怎么接,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蔷薇后知后觉发现此话有歧义,有些尴尬,赶忙解释

    “你给我一点时间,相信我,我肯定能处理好。”

    ……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越说感觉越奇怪。

    转身登登登跑回他们俩的临时书房,也不用别人帮忙,把屋里烛台全点上了。

    不就是从一场茶品销售雅集,晋升为会所性质的后续经营模式的改变么。

    不对,还有产品的延续性开发乃至稳定供应。

    ……

    天哪,这是自己给自己挖的通天巨坑啊,埋的不仅是贺楼泽辰更是自己啊。

    现在跑来得及吗?她不要啊,自己只是想坐吃等死躺平做条咸鱼,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又要成为一个朝九晚五的打工人了吗?她穿来大乾朝就为了来打工?

    贺楼泽辰也跟着她进了屋,就见她一脸生无可恋坐着发呆。他也不说话,就在她对面一撩衣摆坐了下来,隔着书案面无表情得看着她。

    看到他进来,看着那双没什么表情却又透着隐隐威压的桃花眼,蔷薇彭的一声,把脑袋砸在了书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