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老北头再次怀疑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总听见些匪夷所思的话。
蔷薇看着眼前不修边幅，眼神满是疑惑不解的老头。
十分认真复述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我就是问北叔知不知道，如何让一个人失去考县试的机会。”
老北头眼神变得严肃，道
“丫头，你可知道，这对于一个读书人，意味着什么？而一个读书人，对一户人家，又意味着什么？”
蔷薇点点头
“我知道，所以我才更要这样做。”
老北头打量着蔷薇，蔷薇也不躲不避老头的眼神。坦荡而认真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老北头点点头，他懂了，虽然不知为何，但这姑娘的为人自己还是知道的。这样做，必有缘由。
“十两银子，找人打断他的腿或者手，就行了。”
蔷薇想了想
“那若是要让他永远无法参加，甚至失去已有的功名呢？”
老北头皱紧了眉
“丫头，你老实和老夫说，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
蔷薇垂下眼睑
“读书人里也有不配的，那样的人为官握权会是更多人的噩梦。”
“人家配不配自有论定，你又凭什么要对人家赶尽杀绝？”
老北头也有些生气，毁掉一个读书人就意味着毁掉一整个家庭，尤其是那些举全家甚至全族之力培养的。这丫头这般做，却是极为损阴德之事。任何一个读书人，都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你就说你帮不帮，不帮拉倒，我找别人去……”
蔷薇也有点生气。自己就是不想那家人能读出名堂，就是要他们永远窝在山沟沟里，自己都没要他们偿命。已经够善良的了。
她是觉得老北头肚里的智慧见地深不见底，才来找他讨主意的。不帮她她就找木掌柜去，一看木掌柜就是干实事的那种人。
“行行行，算老夫怕了你”。
老北头也很无奈，若是找那群莽夫，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自己上手起码有分寸，若是对方确实如蔷薇所说，那也不冤枉他，若是不是，自己随时收手，也不会影响什么。
如此想来，便也答应了蔷薇。
“二百两，还有上次王府送来的两方古砚需借用一下。”
老头对蔷薇提出要求。蔷薇眼睛都不眨，丝毫不带犹豫，直接掏了三百两银票给老头，又让轻红去取了砚台递给老头。
“你只需将对方信息告知老夫，另外，这段时间老夫不在院里，你们也不要问无需管。待县试开始那天，自有结果。”
蔷薇点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她懂。自己坐等结果就好。
连续几日，老北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听江石说他从伢行租赁了辆十分豪华的马车，和一个长相俊秀的小厮。
蔷薇让他不用管，随老头去。
在院里养了这些天，蔷薇身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只是脖子上的瘀痕还有些许淡淡的印子。
蔷薇便打算去拜访一下木掌柜，毕竟一直以来都劳心劳力看护着自己，又于前些日子鼎力相助。自己无论如何都该有些表示才是。
想了想，遣轻红出去买了几个装酒的空坛子，从空间里取了些度数不高的白酒，那些高度的，却不敢拿出来，毕竟低度还能勉强解释，高度的自己是无法自圆其说的。
又取了十来斤卤牛肉，一起装了几个篮子，带着吹雪坐着马车便往南门去了。
木掌柜给她的印象，有些像以前电视里演的梁山好汉那种感觉，应该是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那种人。
也确实如她所料，木掌柜一见蔷薇亲自过来，还带了如此多的好酒好肉，那可是高兴的连胡子都在颤抖。酒还好说，是好酒，那牛肉可不多见，平日里几乎吃不到的东西。
待江石停好马车，使唤着自己手下卸好东西，迎了蔷薇便往望书茶肆正堂入座。
蔷薇也是第一次来，好奇得四处打量，茶肆十分简陋，只是面积很大，尤其是敞开的前院，摆放着十几张四方矮桌。每张矮桌旁都放着长凳。矮桌上支撑着茅草搭的能勉强遮风挡雨的简陋顶棚。
来往贩夫走卒走累了，渴了，花个两三文铜钱，便能进来喝一碗大瓮里煮的粗茶，坐着歇歇脚，聊聊天。
院中有间简陋的茅草屋，里面摆放着两口大瓮，底下时刻烧了不大不小的柴火，瓮里是翻滚的茶汤。
木掌柜介绍说，若是夏天，便在上茶的土陶碗里加点盐，若是冬天，就在大瓮里添点老姜。
蔷薇从来没喝过这样粗陋的煮茶，却也觉得，虽简单充满着人间烟火气。
她倒很想尝尝，木掌柜却十分不好意思，这种茶哪能让蔷薇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喝。
蔷薇却不以为意，坚持想尝尝，木掌柜便命人打了几碗碗过来。
江石倒是面不改色，这茶可比当年在镇北军时候强太多了，那会，别说茶，连草根煮个水，都能让将士们喝得满足。
吹雪确实从未喝过这种茶，但看自己姑娘面不改色的小口小口喝着，自己便也忍耐下了那粗茶带来的苦涩滋味。
其实蔷薇喝着感觉还好，确实又苦又涩，茶汤里还有未捡干净的茶梗，但真咽下去了之后，腹中暖融融的。口腔里的涩味褪去，也有些淡淡的回甘。一碗下肚，却是浑身都开始出汗，居然感觉十分的舒爽。
不由开口对木掌柜道
“这茶看着不怎样，喝着倒是不错，别有滋味。”
木掌柜嘿嘿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没把蔷薇的话当真。
两人寒暄了几句，蔷薇也诚心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最后才问起，木掌柜与伏猛之间的关系，当然，她也表示了，若是不方便说，那便不说。
木掌柜倒也没隐瞒，他已经把蔷薇视为自己人了。只要不涉及机要，能告诉她的也可以告诉她。
主要吧，木掌柜也想和蔷薇聊聊，万一哪天伏猛知道前几天的事，还指望她看在几个人之间的关系的面上，给开脱几句。
经过木掌柜的叙述，蔷薇才搞明白那些距离自己十分遥远，又不知为何，如今与自己又有了些联系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