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头是坚决不信几件肚兜就能让青楼老鸨放人。
可他还真没法打开看看。
蔷薇很得意，知道你不信，但你就是拿我没办法。有本事你看呀，有本事你去问，我又没拦着你。
那眉飞色舞的张狂小模样，看得人恨得牙痒痒。
老北头翻了个白眼，鼻孔朝着小丫头哼了一声。跟着江石走了，他还真不信，自己从老鸨嘴里也问不出。
蔷薇也不阻止，去吧，老姨！
待人走了，回到后院，就见轻红坐在自己屋里，就着窗外投进去的光，在绣着什么。
蔷薇也不见外，进去一看，轻红在给自己绣肚兜，真正的肚兜。
她自己这小身板还真没怎么发育，连葵水都没来。只胸部微微有点胀痛，她也没穿空间里的少女内衣，觉得勒得慌。
前几日便和轻红说了，请她帮自己做几个肚兜。这玩意吧，对发育完全的女性不那么有用，但对她却是挺好用。能避免身体摩擦布料带来的不适感。关键它不勒人。
见屋里光线并不怎么明亮，便拉着轻红端了个小马扎，去院里光线好的地方。
轻红就对蔷薇很无奈，哪有姑娘家缝肚兜去外面的。
蔷薇却不以为然，除了自己，旁边又没别人，子桑在屋里写老北头布置的课业呢。
拉着轻红在院子里坐了。自己也坐在一旁看她手指翻飞。
想了想，回屋里画了几张图，拿出来递给轻红。
轻红接过一看，是几只动物。只是那兔子耳朵怎么那么长？那猪为啥是站着走路的？那猫咪还算正常，不过为何那么长的毛？
不过，还别说，看着都很有趣。
“姑娘，这是？”轻红不太明白，自家姑娘给自己的花样是要做什么？
“帮我绣肚兜上，可别绣什么鸳鸯蝴蝶并蒂莲的，姑娘我还小呢。”
轻红无语。
“姑娘，这肚兜绣这些……这种……”
蔷薇心道，我若是哪天真的嫁人，肚兜上就给绣满避火图。
不过这话她没说，她怕把轻红吓死。
嘻嘻一笑，抱着轻红胳膊撒娇
“我就要这个，我喜欢，好轻红你就给我绣呗。”
轻红能怎么办？自家姑娘，自己宠呗。
两人说说笑笑的时间就过得很快，蔷薇还没讲到小猪佩奇，那两个去清风楼的就回来了。
蔷薇抬起头，就看到老北头臭着张脸，江石倒是依旧没什么表情，身后跟着昨天那个小丫头。
蔷薇正经了神色，率先走进了堂屋，在主位上坐了。静静看着面前那个畏畏缩缩的小丫头。
杨杏儿也终于又见到了昨日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她以为，自己又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她也对自己的余生再无留恋。
当娘知道要治好爹爹的腿需要二十两银子的时候，整个家便陷入了绝望。
弟弟还那么小，爹爹的两条腿都断了。这个家该怎么办？
当母亲跪着求她，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知道，哪怕有一丝希望，她娘也不会如此这般。
二十两啊。
家里那三亩薄田，那勉强遮风挡雨的房子，所有所有加起来，都远远不够。
而她甚至都没有到能定亲的年纪，何况也根本来不及。
她和她的家，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可她甘心吗？她甚至想过，等爹爹治腿好了，自己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昨天，楼里妈妈带她见到了眼前的姑娘，她刹那涌起的狂喜，在那姑娘不声不响离开后，再次让她跌进无尽的绝望。
令她没想到的是，今天真的会有人来带她走。
她想，哪怕这个人要她的命，自己也会给她。
她看着眼前端坐的姑娘，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朝着上方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响头。
“奴婢见过姑娘，余生愿侍奉姑娘左右，绝不背叛。”
蔷薇看着她，心里却终于有些明白老北头的用意。
要获得一个陌生人完全的忠心，不是给他钱，也不是给他权。
而是在他无尽绝望的时候，成为他生命中的光，像远航迷路的海船看到远处的灯塔一般，让他可以舍弃一切去追随。
卖身契的制约是被动的，只有由心而发的，才难得。虽然昨天自己无意间好像加深了这种手段的效果，但不得不说，蔷薇很满意这个结果。
“抬起头。”
蔷薇觉得，下马威还是需要有的，随和是一回事，但该有的威信也需要有。
姑娘抬起头，望向蔷薇。
蔷薇却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由得疑惑？
“你老家哪里的？”
丫头答道
“原落水村杨家。”旁边的江石补充了这丫头的来历，这在清风楼，他也是尽心尽责打听清楚的。
蔷薇倒是一愣。原来和原生一个村的。怪不得有些眼熟。
不过对方好像认不出自己，想想原身那性子，估计村里也没多少人能记得她。就算有，这一年来蔷薇的变化，也可以用判若两人来形容。
无论体型还是气质，那都是翻天覆地的改变。认不出属实正常。
“我瞧着你也是有些眼熟，莫不是我们前世见过！”蔷薇对她道。
丫头闻言却有恍然大悟之感，怪不得自己也有这种感觉。若不是前世有缘，自己如何能在绝境之中遇见她。
“是。必是奴婢上辈子远远望过一眼，才有了今生能再遇姑娘的恩情”。杨杏儿自己说的都信了。
不然为什么会如此不可思议。必是神灵指引她来侍奉姑娘。
蔷薇对这番说法不置可否，但却欣然接受。
解释不通就往神灵身上靠，是在这个时代最合适不过。
“你叫什么名字？”蔷薇问。
小丫头五体投地趴伏在地上回道
“家父姓杨，奴婢全名杨杏儿。
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
“那以后你就叫吹雪吧。”
吹雪再次叩头
“是，姑娘！”
蔷薇又道
“杨杏儿已死，你可明白？十三年生养之恩，十二两银子已经买断，这是他们的选择，更是你自己的选择，由不得你再回头。”
吹雪明白，这是自家姑娘让自己和原生家庭恩断义绝。
但她没有任何犹豫，姑娘说的不错，杨杏儿已经死了，死在了清风楼。
现在的自己是吹雪。是只属于姑娘的吹雪。
“吹雪明白，世间再无杨杏儿。”
她朝着蔷薇再次磕头。她觉得只有这样做，才能表达自己的决心。
蔷薇很满意，又嘱咐了几句，让她先跟着轻红好好学规矩，规矩学会了以后就跟着自己。
等再买个婆子，轻红就可以解放出去，踏踏实实给自己绣针线。
如此想着，心情便是美美的。
看向其他人，都还挺正常。只是老北头一张脸还是臭不可闻。
想来在清风楼吃了瘪。
蔷薇也不问。脚趾头都能猜到的事。
也确实如她所料。当老北叔表达出想看看老鸨喜笑颜开抱在怀里的包裹时。
被那老鸨子用一种看老不羞的眼神狠狠刺激到了。
什么话都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