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姑娘也在一旁坐着，偷偷用余光瞟着眼前那个，和方才判若两人的小姑娘。
若不是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她们恍惚都要觉得，这是换了个芯子。完全没有了刚才要和自己亲亲贴贴的软萌可爱。
很快雅间的门被敲响了。随后门打开，一个瘦弱的丫头，被从外面扔了进来。
没错，就是扔。那小丫头根本站不稳，一个趔趄就扑倒在了地上。
可她不敢喊疼，只是无措又慌张得抬头看去，只见一屋子都是女子，那颤抖的小身体才略微有了点力气，强撑着爬了起来。
“过来！”老鸨朝着她冷冷开口。
小丫头颤颤巍巍挪了两步，距离众人还有些距离，就已经站立不稳，跪在了地上。也不敢再抬头。只是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蔷薇看过去，姑娘还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袄子，袖子和裤腿还短了几寸，露出青白的肌肤。
蔷薇抿了抿唇，那在楼里被丝竹管弦，香肤美娇娘激起旖旎之心，瞬间荡然无存。
留下的，只有内心深处雁过无痕的一声无声喟叹。
“抬起头来，让客官看看。”老鸨依旧冷着声音，她现在还真担心，这位姑娘瞧不上这个丫头。
小丫头抬起头，朝着主位上小心翼翼望过去。却微一愣神，随即便又垂下了头。
老鸨笑容满面对蔷薇道
“姑娘您可瞧得上？若瞧不上，妈妈那还有一个，年前收的，只略大了一岁。”
蔷薇没理她，而是对地上的小丫头道
“你可愿意跟着我，做我的奴婢。”
小丫头略感意外得抬头看过去，那个大不了自己几岁的穿着男装的姑娘说什么？她愿意把自己带走？
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蔷薇又问了一遍。
“你可愿意跟着我，做我的奴婢。”
小丫头这次听清了，她不敢相信，就怕这是老天给她开的玩笑。
她只是重重的点头，然后狠狠得磕在了地上，蔷薇都能听见那骨头磕在地上的闷响。
心中忽的就是一缩，感觉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掐了一把。
冲着老鸨点点头。
老鸨朝着地上的丫头道
“回去吧！”
自然有外面的人进来，像拖条狗似的把小丫头给拖走了。小丫头连哭都不敢哭，更不敢求那个姑娘救她，她知道，若姑娘不要自己，如果自己开了这个口，那以后的日子将更难过。
蔷薇很欣慰她的识相，这时候她若和自己求情，自己将会丢失好不容易拿到的主动权。
谈判虽然是用对方想要的，换自己想要的。
而自己怎样付出最少，得到最多，就是东风压倒西风的问题了。
青楼老鸨要什么？是姑娘？是也不是，姑娘只是摇钱树。能给他们赚更多的银子。才是核心逻辑。
“十二件吧，总得给妈妈您个面子，那丫头看着也不懂规矩，回去还得花心思教”。
蔷薇开口。
老鸨沉思了下，勉强扬起自认为最真诚的笑容，试探道
“十五件吧，楼里姑娘也不少，不能厚此薄彼是吧？以后姑娘若是来清风楼消遣，楼里酒水都给姑娘免了，可好。”
说完，老鸨自己都愣住了，自己这是说了啥？人家是姑娘，还有下次？
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掏出帕子抹了抹脸上的汗。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邪。
蔷薇却不以为意，毕竟谈判中，能被对方忽略性别和年龄，就是个巨大的成功。
也不再还价，其实这些东西她根本也不放心上，只是不想让老鸨觉得东西得到得太容易罢了。
谈妥了条件，蔷薇也不想再多待。从袖子里摸了张二十两的银票出来。放在桌上，道
“那丫头的银子，和今天的账，先给妈妈了，其他东西，明天我让人送来。”
老鸨笑容满面，连声道好。
蔷薇起身想走，看到站在一旁的两位姑娘。犹豫了下，好歹方才两个人陪着自己胡闹一场，自己就这么挥挥衣袖走了。
有点像提起裤子就走的渣男。
“呀呸……”
蔷薇心里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的渣男行径，虽然自己连人家叫什么都没记住。
转身对两位姑娘道
“两位姐姐，你们身上的就送给你们了。”
转头又对老鸨道
“不算在十五套内。”
老鸨喜笑颜开，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冒。
蔷薇没理她，想了想，还是从袖子里取出两瓶香水，一人手里塞了一瓶。
教了她们如何使用，两个姑娘惊喜得眼睛都快冒出了火花。连声道谢。
蔷薇暗暗叹了口气，自己也就只能如此叶公好龙了。
她若知道这一自我安慰的举动，会给自己惹来多大的麻烦，这会她能把自个的爪子给剁了。
朝着众人挥了挥手，蔷薇这才背着手，摇摇摆摆出了雅间下了楼。站在楼梯往下一看。
好么，老北头和江石正围坐在一张八仙桌前，面前摆着八色瓜果。正看着前方舞台上的歌舞看得兴致盎然。
蔷薇甚至想，干脆卖瓜果给青楼貌似也是个不错的生意。不过她比较怕麻烦，也不愿意做这种需要解释，又需要反复花精力的事。所以也就随便想想罢了。
这边，老北叔目不转睛得看着台上的莺歌燕舞。人家江石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蔷薇都觉得他快把自己崩成了一根弦。她放轻步子，走到两人身后，伸出手在江石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下。
这轻飘飘的一巴掌直接把足有一米七五以上，一百五十斤的江石给拍在了地上。
是切切实实的地上。
蔷薇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忍住笑。
“走了，回家！”
第二天，蔷薇将一个包裹交给江石，让他前去清风楼做交接。
老北头看着那一个大包裹，轻飘飘又鼓鼓囊囊的，好像没什么分量。但确实也看不出是什么。
狐疑得问蔷薇
“你给了他们什么？”
蔷薇笑嘻嘻
“给楼里姑娘们的肚兜！”
老北头还好，江石差点把包裹扔地上。局促得抬头看着自家姑娘。
让自己一老爷们给青楼姑娘送肚兜。这事可还能行？
蔷薇一点没觉得有什么，现代多的是男的做女子内衣的销售。
“心里没鬼，就当是几件衣服，你越是觉得有问题，那就是个问题了。”蔷薇很认真对江石道。
江石能怎么办？除了自己，这院里还有谁能干这活？
说真的，他以前面对成千军万马的鞑子都没有面对自家姑娘这么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