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回去的路上，绕了路去了县衙，取子桑的卖身契。
因为受了点来自于老头人品问题的打击，她直接又花了笔钱，把子桑的卖身契给消了，转成了收养。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子桑是被她收养的弟弟，随她姓，蔷子桑。
虽然不怎么好听，但起码，蔷薇觉得以后还是得给他找正经先生读书，不然被老北头带坏了怎么办？
别一个好好的美少年给教成了个好吃又好色还没下限的，那她得哭死。
这事她和谁也没说，除了县衙的人知道，身边的人她都没说。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她是懂的，将来若是江石和轻红好好的，他们的孩子，她也是愿意放籍的。
蔷薇默默为自己叹了口气，连别人下一代都考虑了。自己才多大啊，这些事该是自己这年纪该考虑的吗？
这年纪，就该吃吃喝喝，赏赏花，绣绣花，看看画本子，操那么老多的心。
蔷薇感觉自己好像老了！心老了！
接下来连续四天，老北头雷打不动天天下午都去桃红街对面的巷子吃一碗扁食，然后再去隔壁茶寮坐一下午。
还非要江石送，他说自己老胳膊老腿走不动。
江石是不太情愿的，倒不是不愿意干活，他也觉得老北头，有些老不正经。
蔷薇是打死也不愿意跟着去了，别说那根本就没影子的所谓意外之喜，就算有，她表示，自己也不愿意拿脸皮去换。
在老头表示，如果他们都这么不配合，就要安排他们每人每天写十张大字的威胁下。
最后在老头的威胁下，江石还是赶着马车送他过去，只是扔下他就走，等过了申时末再去接他回来。
蔷薇是死活不跟着，十张大字嘛，写就是了，大不了，让轻红或者子桑帮自己分担些。
她是发现了，子桑有很强的笔记模仿能力，就是模仿她的一手狗爬，也能有七八分像。很是厉害。
所以她也更坚定，得好好培养这孩子。
四天后的下午，江石还没去接。老北头就自己雇了马车回来了。
让蔷薇准备准备，晚上带她出去，并要她穿男装。
蔷薇问他去哪，做什么。老头一脸的到时候就知道的神秘表情，就是不说。
这可把蔷薇给好奇得不行，心里猫抓似的痒痒。
去就去呗，还怕老北头把自己卖了嘛。
晚上，给自己换上男子的圆领长袄，这还是轻红给她改的，不然，她穿着能拖地上老长一截。
长发用青色的发带全都束在头顶。就算完了，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是个姑娘。
实在是蔷薇的骨相太女性化，脸部线条圆润，配上大大的桃花杏仁眼，小巧琼鼻，连嘴形都是圆嘟嘟的。
不过嘛，穿男装的本意就是告诉外人，现在我要做些着女装不方便的事，而不是告诉众人我是男的。
外人看见姑娘家穿男装便也明白，人家这是暂时不希望自己被当姑娘家对待。
还是临要驾马车出发了，江石一听老北头要带蔷薇去清风楼，就是一百个不同意，不配合。
并强烈谴责老北头的不靠谱不知所谓和异想天开。
清风楼？
什么地方？蔷薇有点懵。
江石姑娘，就是那家青楼。
蔷薇……
转过头，看着老北头，满脸狐疑？老头这是忍不住要下手，还拉着自己这个冤大头去付银子？
老北头一看蔷薇的目光，就明白她在想什么，差点跳起来给她一个脑瓜崩。
“想什么呢？你们想什么呢？”老头的手指快戳到蔷薇鼻孔里了。
“那您倒是解释解释，拉姑娘我去青楼，老头你是要干啥？”
蔷薇也不让步，这是被看穿了气急败坏了？
江石也一脸，你解释，来，就听你解释的表情。
老北头倒是冷静了下来，冷笑一声
“你不是要买丫头？”
蔷薇“买丫头为什么要去青楼？我又不是老鸨。”
老北头又要跳脚，却又忍住了，只是用看着朽木的眼神看着蔷薇
“你若是能想明白，我就叫你声叔！”
蔷薇不应该是叫姨吗？
不对，这不是重点！
看着老北头不像开玩笑，她转头用眼神询问江石。
江石倒是低头略略沉思片刻，对蔷薇道
“姑娘，小人陪你去！”
他对老北头的话貌似有些明白，但也担心蔷薇有万一，所以自己无论如何得跟着才放心。
一旁的轻红也道
“姑娘，让江石跟着吧，不然大家都不放心。”连一旁的小少年都点着脑袋。
蔷薇觉得有些感动，就打趣她
“那你就放心江石啊？”
轻红微微红了脸，看了江石一眼，江石也朝她看过来，两人视线一触即分。
“奴婢信江大哥，更信姑娘。”
这酸臭的爱情的味道。
蔷薇呲了呲牙，一甩袖子，转身迈着六亲不认的小四方步朝外走去。
“走了！”
“带银子啊……”老北头在身后喊。
蔷薇伸出手对他挥了挥。
自己背着一整个仓库呢，还能缺银子？
来到清风楼前，蔷薇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夜晚更加热闹的楼子，也很是好奇，就感觉自己一双眼睛都不够用。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下长大的孩子，哪见过这种场面。
看看这满楼红袖招，瞧瞧这灯火璀璨亮如白昼的锦绣富贵，再听听，那绕耳不绝的丝竹管弦，那扑面而来的脂粉香气。
蔷薇就觉得，自己若是个男的，也架不住这种诱惑。实在吸引人太有没有。
江石停好了马车，也跟了上来。三人便一同往楼里走去。
清风楼的老鸨眼角余光瞥见有人进来，脸上堆起十二分的笑容便迎了上去。
刚想开口打招呼，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差点维持不住。
自己也算魑魅魍魉没少见，这世道如今已经疯得自己都看不懂了？
居然有当爷爷的带着自家孙女来逛青楼的？
谁来告诉她，这是为什么啊？
若不是小丫头穿得男装，料子还挺好，她一准以为也是个来卖孩子的。
“几位……几位爷……这是来清风楼……？”
老鸨还是有职业素养的，就算心头凌乱，还是僵着笑脸上前几步打招呼。
也不好说，你们来找姑娘？这话，当着人家孙女，也不合适问不是！
老北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架子端得四平八稳，一看就是个老油条了。
“开间雅间，叫几个姑娘过来唱个曲儿，再上一桌好酒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