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皇帝老子双手的指甲盖都在剥落，墨绿色的脓水流出来，将明黄色的床单都渲染出来一滩滩的印子。
从指尖到手臂的青筋已然变成了暗黑色，沟壑分明，可怖地凸起。
那小腿也肿胀得不堪入目，这比中毒更可怕。
除了还有一口气喘着，这床上躺着的人，跟死人无异。
“这……怎么会这么严重？”那院首吓得说话都哆嗦了。
这几日，他天天看脉，早上还在检查的，这一下子就发展到这个程度，实在是始料未及。
“你们看什么病？天天看，就没有一个人瞧瞧陛下的腿如何！”皇后气得将床头的药碗丢了出去。
众大臣立马跪地，瑟瑟发抖，嘴里喊着饶命，却无一人给出治疗方案。
“要你们何用？！都拖出去砍了！”皇后对这群废物已经是忍无可忍，白给他们俸禄了。
地上立马哀求声一片，门口涌进七八个黑色衣服的侍卫，就要生拉硬拽这群废物出去练刀。
“饶命啊！皇后！陛下饶命啊！”
“皇后娘娘，且慢！”舟清暖往前站，想要动一下圣母心。
“你想为他们求情？你救得了陛下才有资格，不然，连你一同罚！”
舟清暖叹了口气，“唉，那还是算了吧，砍了吧！”
“啊~舟姑娘，你能看出陛下是什么症状，知道什么原因造成的，你一定知道怎么诊治对不对？求你！救救我等！”
看到那院首贪生怕死的模样，跟刚才那个嚣张气焰简直判若两人，舟清暖不免在心中鄙视他：这嘴脸，翻得比海浪还快。
“母后，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这几位都是为官多年的太医，乃国之重臣，望母后三思！”
“我赞同太子的观点。皇后娘娘，请您听我一言，此病症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未必能治愈。若陛下之病情能早些被发现，或许还能减轻一些损害。可是，目前陛下的状况，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舟清暖觉得，她的话已经足够直白，简单点说就是：没救了。
然而，又有谁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呢？
这一国之君的生死，是你一个女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能判定的？
“按你这样说，陛下这是不治之症？他明明就是头痛了几天而已，怎么就成不治之症啦？”
“这块从天而降的岩石，实为陨石的残片，它本身携带一定程度的放射性。若与皮肤接触，放射性物质可渗透至血管，随后毒性在全身游走。由于四肢富含毛细血管，因此病症最先在这些部位显现。根据陛下目前的状况判断，毒性已深入脏腑……”
实际上，有一些真相，她并没有说出来，她担心，这中间有一些隐情，按她对西域公主的了解，她不至于恶毒到在陨石上浸染“辉锑矿”这种放射性的物质。
舟清暖按自己的理解，说了一堆，底下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词汇，从来没有听过。
“我大昭云能医善药者这么多，本宫就不信，没有一个人能治的。你们这些狗东西，本宫今日留你们一命，快滚下去给本宫想办法！若陛下有什么不测，你们也别想活！”
“是！是！下官马上去想法子！”一众人退下，还好保住了这条狗命。
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几十年从医了，再过两年都要告老还乡了，可不能死在这个骨节眼上。
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那舟清暖这个丫头片子虽然说的东西很多都不太明白，至少他们是听出来了，皇帝老子是活不了多久的。
这太子看来是要顺理成章地成为新一代帝皇了。
“舟清暖！”皇后看到众人退去，突然喊了一声，吓得舟清暖一个激灵。
“在！”手脚突然不知道怎么放，摆了几次手交叉行礼才摆对。
“你不用如此慌乱，本宫不会与你计较什么。只是，你刚才说的东西，本宫还有好些不明白。”
皇后的语气与刚才大相径庭，她怎么一下子就变得柔和了。
“皇后娘娘，还有什么不明白？”
“恒儿，你先退下吧。本宫有些事情要跟清暖讲讲。”
萧逸恒看了一眼舟清暖，又扫了一眼四周，不明白为何要屏退自己。
“母后，儿臣也不能听吗？”
“这样吧，你在这里守着你父皇，等会若太医们有法子了，也好跟你说说。本宫带清暖出去御花园走走。”
萧逸恒这下，没有办法拒绝了，只能应下这个差事。
御花园里的很多植物，都已经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凋零，剩下一些耐寒的绿叶树木还看着正常一点。
看着那些七零八落的破败景象，皇后一阵感叹。
“唉，你看，人生不也如此吗？长着长着，就枯萎了……”
“盛衰乃自然规律，娘娘也不必如此感伤。”
“你是说，陛下也是如此？”皇后侧过头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
“皆是如此，娘娘应该早做准备。”
“如果说，世人都是如此，那也不必有什么负担。但是，这个石头，乃是西域公主所赠，那本宫该如何处理西域公主？”
这个坑挖得可是有点大啊，舟清暖左右回答都不是个好的选择。
“想必娘娘心中已经有了决策。”她只能又抛了回去。
“她所赠之物，让陛下身染重疾，不管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那都是谋杀的罪名。但是，陛下毕竟老了，他也该退位了。那恒儿就可以早日登上皇位。就怕西域公主这一块，不好与世人交代。”
“那娘娘的意思是？”
这一点上，跟自己想的一致。
西域公主这一手，是个双刃剑。
“她还是要让出去，给百姓和文武百官们一个交代的。但是，要以什么形式让，那就要详细计划。”
“那娘娘可有想法？”
“可是，下个月初八，太子的婚礼，红白喜事，喜事为先，怎么能举行国葬呢？”
听她的意思，皇后是想让皇帝老子死都低调一点，不要让世人知道啊！
又或者说，是想低调点，让太子的事情高调一些，压过这些流言蜚语。
“这……娘娘需要清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