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除了他外,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异常。
何麒深吸一口气,今日发生的事已经超乎了他想象。
听闻过两国交界处有些邪门,但没想到,还真让他们碰上了。
眼看着这阵仗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他索性一屁股重新坐下来,招了招手:“酒,要烈的!”
反正现在也走不了,又是老头请客,这不得多薅点。
店小二应了一声,甩了下手中的抹布,爽快地回答道:“好嘞,客官您稍等。”
有钱不赚是傻瓜。
尚书令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站起来,始终保持着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
何麒瞥了眼,没说什么。
没过多久,四周便恢复了平静,酒也被送了上来。
掌柜的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随后站起身来准备去打开店门。
突然,门被人一掌拍开,一道残影席卷而来,近身一米的位置,何麒明显看到,几只白胖的驱虫从女人身上掉下来。
弹落在他脚边,疯狂挪动。
手暗暗移到身后,防备起来。
门四分五裂,连同桌凳全部压在掌柜的腿上,几个小二也没空理他们了,着急去扶。
那门却像有千斤重般,怎么也推不开。
女人嘴巴一开一合,腐臭的味道弥漫出来,杂乱的头发完全遮住她面容,看不清样子。
十指指骨嶙峋,以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趴倒在地,随着动作骨头咯吱咯吱作响。
尚书令已经吓愣了,活了这些年哪里见过这阵仗,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直接给门都捶烂了!
还在地上爬。
腿一挪,就躲到何麒身后,把他剑推出来些。
女子突然抬起头,痴痴笑了声:“我的眼睛呢?”
“你们有见过我的眼睛吗?”
没人敢回答,她又问了几遍,逐渐发狂。
尖锐的指甲在脸上刮过,头发被她硬生生扯下来,青筋毕现,几人这才发现,原本瞳孔该在的地方,此刻却什么都没有!
御史大夫同手同脚地离开了。
就在她要靠近何麒两人的瞬间,掌柜突然大喊一声:“冤有头债有主啊!”
女人顿住,转身朝他飞奔而去。
何麒一把推开尚书令,抽出剑,挡在几人面前。
正对交锋之际,血红的指甲打在剑锋上,丝毫不受影响,转了下直直朝何麒面门攻来。
他偏过头,一阵刺痛,英俊的脸庞挂了彩。
手死死抓着剑,以退为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弯钩闪进来,劈在女人肩上。
少年稚嫩的声音响起:“滚回去。”
女人吃痛,收回手,恶狠狠地瞪着来人。
何麒趁机将她一脚踢飞,随即与少年对视一眼。
只见那人手持一柄弯钩,眼神凌厉,约莫十几岁的年纪,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仪自周身流露出来。
女鬼不再向前,明明没有眼睛,也让何麒看出畏惧的神色。
这人,又是何方神圣?
最后看了眼两人,夺门而出。
没有敌人,那闪烁着寒光的弯钩仿佛拥有生命一般,自动飞回少年手中,顺从地卷在他的手腕之上,仿佛它本就该在那里一样。
掌柜缓缓从地上爬起,一手撑着腰:“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何麒目光冷冽地看着他:“现在,你总可以说实话了吧?”
那少年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掌柜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讲述事情的始末:“想必诸位都是为了蘅祇而来,很可惜,此行必然徒劳无功。”
这时,尚书令走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递给何麒,示意他擦下身上的血污。
同时,开口问道:“何出此言?”
掌柜的眼神望向远方,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他缓缓说道:“几万年前,神魔两界大战,双方皆损失惨重。魔族打上了人界的主意,而人皇为了保护苍生,只能以身为饵,毅然决然地关闭了三界之间的通道,这才让我们得以安然度过这么多年。而那个通道,就隐藏在蘅祇境内。”
“那里没有一个活着的百姓,映入眼帘的只有行走的尸体,他们被称为‘活死人’。除了那些即将死去的人,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那个地方。”
“这些年来,一直有各种各样的人想要去探索那个神秘的通道,但毫无疑问,他们的结局都非常凄惨。”掌柜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一丝感慨之色。
“刚才那位女子,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本是公主,也落得如此下场。临死之前双眼被挖出,死不瞑目,心中的怨念极重。所以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需要出来吃人才能平息内心的愤恨。”
何麒听后,默默地收回了手中的剑,若有所思地问道:“所以你所说的那个壮汉,实际上就是她?”
掌柜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是啊,如果告诉别人这里有个女鬼,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吧。只能骗骗,看能不能吓走一些人。”
“那为什么你们不搬走呢?”
掌柜眼里苦涩,语气凝重:“走不了的,只要进来了,谁都出不去。”
此话一出,尚书令表情一滞,沉默片刻。
难怪,难怪这些年各国来的侍卫全部没有消息。
难怪除了蛊国,其他一概不知。
从一开始,这就是死局。
何麒缓了下,朝少年拱手:“今日多谢少侠。”
少年黑润润的眼睛毫无笑意,微点了下头,疏离有礼。
何麒也不恼,如此小的年纪,武功了得,想必定不是普通子弟。
颜又淡淡扫了圈,一个都不认识,那就没有保的必要了。
唇线平直:“先走了。”
看他年纪不大,和自家乖孙差不多,尚书令没忍住多嘴了几句:“要不歇会再走?现在有些危险。”
掌柜也跟着点头,半大的孩子罢了,有什么急事非得现在出去。
要是又碰那女鬼就不好了。
闻言,颜又眉心微微动了动,人淡淡地转过头:“不了,多谢。”
他在哪,哪里才是最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