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握紧她手，背脊稍稍弯下去，又倔强地挺直，难得像个母亲。
“哀家的明德啊，快起来。”
明德低低应了声，起身时却看见太后脸色苍白，眼角也长出了皱纹。
太后拉着她，慢慢走进去。
殿内还是熟悉的布景，金砖铺地，分外奢华，十几年来倒是一直未变。
小孩跟着进来，挎着包包小脸鼓鼓。
看姑母忙着，她就自个找个小凳坐着。
无聊了，就掏块糕点出来，挠挠胖下巴，小口小口吃着。
感觉到一股视线，小孩抬起头看过去。
呀，是上次那个陪她玩的姐姐。
“给~”掏出另一块。
母后只塞了两块，大的给姐姐，小的自己啃。
有些碎了，离若雪也没拒绝，小心接过来，轻声：“谢谢公主。”
她其实已经用过膳了的。
小公主乖乖瞅着她，露出两颗嫩牙：“不谢~”
离若雪心软软，走近摸摸她小手，再摸摸小脸。
小孩揣着手手乖乖不动，任她揉搓，独自乐呵。
这边，两个大人也聊了许多。
太后表面在关心明德这些年在外处境如何，实则旁敲侧击问商路发展。
都是宫里养出来的，明德也依着她，搪塞了几句太后就换话题了。
捻起块梅干，温声细语：“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婚配了。”
明德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匆匆地下头，羞涩道：“儿臣还想多陪母后几年。”
太后了然一笑：“母后就希望你好好的，可是有看上的好郎君了。”
顿了会儿，明德才道：“有倒是有。”
太后立马追问：“哪家的，让母后听听。”
“是户部侍郎的嫡次子，陈生，儿臣与他一见如故，颇为投缘。”
她越说，太后的笑脸越发挂不住了。
皇帝励精图治，朝廷上下都被管得服服帖帖的，这些年她的势力大为削减，其中的主谋就是户部侍郎。
本想着让明德嫁给她表侄，亲上加亲，若是嫁了那小子，皇帝就彻底无所忌惮了。
她又还能安然存在多久。
“母后觉着不行。”想到这，她毅然决然开口。
明德震惊地看着她，有点难受：“母后！您说过只要我喜欢都行的。”
太后平复了下呼吸，心里骂了她几百遍，还真以为皇家子女有选择嫁娶的权力呢。
她慢慢劝：“母后记得，只是陈生实在不是贤德之人。”
“民间有关他的闲言碎语可不少，你也知道的。”
见明德不为所动，太后又突然抽泣了下，搬出先帝。
“你父皇在世时，最疼爱你，自然希望你能嫁得好，至少过去不要受欺负。可那陈生，府中好几个妾室，听说还格外宠爱，你要真过去了，先帝泉下都会责骂母后我的。”
明德神色犹豫，有些被说通了。
看太后眼睛通红，也是为自己着想，才松了口：“您放心，儿臣会仔细斟酌的，定不辜负您和父皇的期望。”
闻言，太后才抹了下眼角，释然一笑：“好，还是我们明德听话。”
明德如幼时一样依在她怀里，嘴角带笑，眼里却是一片死寂。
慢慢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