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照五人见西戎骑兵已被全部歼灭,便纷纷向着俘虏的队伍靠拢,被射杀的西戎骑兵已无活口,几乎每个骑兵都是被威力惊人的箭矢透体而过。
待众人来到队伍前面时,蹲在原地的俘虏纷纷起身,向众人跪拜行礼,叩谢救命之恩。
匡照等人取出短兵,将串着众人的绳索一一割断,然后说道:“请各位帮忙清理西戎人的尸体,将其抬到那边山脚的林子里面,再将马匹集中收拢,也赶到林子里面去。”
众人被匡照五人解救,正怀感恩之心,当下依言而行,正所谓人多好办事,男男女女二百多人,处理五十多具西戎人尸体和五十余匹马匹,很快就将马匹和尸体都转移至山脚的树林里去了,接着匡照又指挥着将路上的血迹掩去。
做完这一切,匡照才召集所有人到一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被西戎人所擒?”
一时之间人群中竟无人答话,“大家别怕,我乃墉邑封主匡堰之子匡照。”
人群中有一高大年轻男子听匡照自报家门,不由得激动起来,急忙上前问道:“公子是墉邑封主之子匡照?”
匡照见其神色激动,便回道:“正是,你是何人?”
“我是国都洢阳大司农张府的家将盛箕,我家小姐张婉瑜和公子可是指腹为婚的夫妻呀。”年轻男子答道。
“这个人竟是自己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府上家将!”匡照此时心中五味杂陈,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司农张春和在国都乃是掌管农田赋税,军费百商等跟钱粮相关物事的紧要官职,可以说匡国只要和钱粮相关的事宜都由其经手,包括父亲的封邑每年向国君纳供的钱粮也由其核对。
他虽是一名文官,却与自己父亲相交莫逆。只因老司农虽有一妻三妾,却无一个生有子嗣,在匡堰成亲这一年,老司农又纳了第四房妾室,这一年老司农已四十有七。
老司农无后的事情在朝堂人尽皆知,竟一度成为朝中百官口中的笑料,老司农也一直在私下打听延嗣之法。而匡堰成亲之后,偶得了一民间秘方,便将此秘方赠予了老司农,老司农得此秘方之后,果然这第四房妾室很快便有了喜事。
老司农乐得合不拢嘴,对匡堰是千恩万谢,又得知匡堰夫人妘氏此时也已有喜,便在一次国君的宴会上,提出要与匡堰指腹为婚,国君此刻正喝得高兴,便做了个见证,此事便定了下来。
国君作为匡堰的兄长,定下的亲事匡堰自是不便反对,而且当时想着还不知两家是男是女,也就没有反对。
其实老司农也是存了私心的,主要是想着自己年事已高,朝中又没什么至交,自己有朝一日一旦有了什么变故,这唯一的子嗣将无依无靠,如果能与匡堰这个握有军权的国君亲弟弟结成亲家,那也算是给自己这个子嗣找了个靠山。
此时虽不知两家谁家生男生女,那即便成为金兰兄弟或金兰姐妹,也算是加深了两家的感情。
随着两家夫人瓜熟蒂落,匡照出生后一个月,老司农的第四房妾室也诞下了一个女婴,取名张婉瑜,两家也就正式换了时辰八字,行了文定之礼,算是将这门亲事敲定了。
说来也怪,老司农这第四房妾室诞下张婉瑜之后,之后一妻四妾就又没有了动静。因此,老司农对这个独生女儿爱护有加,宠到了骨头里,从小就悉心栽培,将其当做继承人培养。而他这个独生女儿也是聪慧无比,如今虽也只是豆蔻年华,却已是琴棋书画,术数文章都颇为精通了。
其实到此时匡照虽知道自己有这么一门亲事,却还从未见过自己这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一次,此刻听得盛箕自称大司农府上家将,才想起自己竟还有这么一个未婚妻子。
接着马上就感觉到了问题很严重,只因大司农府上可是在国都洢阳的,大司农基本都居住在国都,极少外出,难道…想到这里,匡照心底不由的一股寒意升起来,赶忙问道:“你为何会被西戎骑兵抓到,还带到了这里?”
盛箕听匡照这样一问,当即眼圈泛红的说道:“国都已被攻破,西戎骑兵此刻已占领了国都,我们都是在国都被俘虏后,西戎骑兵要将我们带去草原做奴隶的。”
匡照心底更是凉到了骨头里,“国都有战车百乘,又墙高城坚,西戎如此之快攻到国都,必然没有攻城利器,为何这么快就被攻陷了?”
“只因数日前国都车兵正在洢阳野外与西戎骑兵交战,本来我们战车仗着防御能力好,还能与西戎骑兵打个平手。谁知道地龙翻身,将战场变得起伏不定,战车无法纵横驰骋,在交战之时多有覆倾,此役车兵几乎全军覆没。”
盛箕说到此处终于控制不住,泪如雨下。匡照见他落泪痛哭,也忍住心里的焦急,没有催促。
过了一会,待盛箕情绪稍稳,接着说道:“地龙翻身不仅将战场变得起伏不定,将我战车尽数葬送,更要命的是,还震塌了一段城墙,西戎骑兵见有机可乘,便集中兵力猛攻此处,国都守军虽拼死抵抗,却在坚守一日两夜后还是失守了。
西戎骑兵冲入国都,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将国都禁卫和守军斩杀殆尽,接着就直接杀入了匡侯宫中,将侯爷和一众公子公主,以及后宫妃嫔和宫中奴仆全部生擒活捉。
再然后就在国都烧杀抢掠,现在国都已如人间地狱一般,惨不忍睹!”
匡照听到这里,简直感觉被霹雳击中,头晕目眩,他本来还想着要去国都求援,请君伯派兵帮助自己,赶走戎狄,夺回墉邑,但此刻听盛箕讲完,等于所有希望和计划都已破灭,不由得万念俱灰。
玉荧和孟龙等四人听盛箕说完,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倒是孟龙先稳住心神,问道:“可知国君此刻如何?”
“回大人,小的不知,城破之前,小的奉大司农之命,带领府中二十余名家将,护送小姐出北城门,往符禺山方向逃命,当时还有许多百姓从北门仓惶逃出。
但西戎骑兵追击甚快,我们张府除了属下的首领护着小姐逃亡之外,其余的家将和其他一些百姓留下断后,一番厮杀之后,我张府的家将就只剩下了我一个。”
孟龙听盛箕说完,看向匡照,匡照也听到了盛箕所言,当下稳住心神,见孟龙看向他,知道他在等自己拿主意,沉默了一会之后,匡照心里已有了初步的计划。
他看向在场的二百多人,一字一顿的慢慢说道:“如今我们都已是国破家亡之人,不知道你们想不想报仇雪恨?”
众人听匡照发问,当下群情激昂,纷纷表示愿意追随匡照,要为家人报仇雪恨。只因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太多惨况,也深知若不是匡照领人搭救,他们的下场必定是生不如死。
匡照见众人都有报仇雪恨之心,便伸了伸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待场中众人安静下来,匡照便接着说道:“我们现在已有五十多匹战马,和五十多副弓箭武器,可以组成五个十人队了,在场众人,不分男女,只要会弓马骑射的,优先分配战马武器。
不会弓马骑射也不要紧,但凡有一技之长,如能识文断字,工匠营造,冶铜炼铁,裁衣制鞋等等,今后都有大用。”
匡照看了看眼前的二百多年轻男女,他们虽多数身上有伤,又经历了一路的折磨,但都眼神坚定,有着无法掩饰的朝气和活力。
“现在听我指挥,会弓马骑射的出来,到我左手边列队。”匡照说道。
队伍中竟一下走出八十七人,其中还有十三名女性。
“能识文断字者出来,到我右手边列队。”匡照接着说道。
这次只有十二人走出来,其中只有两名女性。匡照询问之下得知,这近百人多数为洢阳城内官员富商的家将,护卫,账房等,女性多数为这些官员富商的丫鬟婢女,如此倒也是能理解这二百余人,竟有半数都能文会武了。
至于剩下的半数百余人,多为洢阳城内的百工,几乎涵盖了各行各业,看来西戎骑兵也是有选择性的,将有一技之长的人集中起来,准备带回草原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