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一应事项终于赶在九月下旬完成,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刘长风与刘济喜商议后决定明日一早就启程,争取三日内到达南京城。
已是秋日,天高气爽,上海县城被秋色所笼罩,
县衙外的老槐树下,一派温馨而又略带离愁别绪的氛围悄然弥漫。
刘济喜眉宇间透露着英气与书卷气的少年,身着一袭白色书生衫,衣襟上别着一枝刚折下的红花。
少年身侧,张琳儿亭亭玉立,她身着淡粉色的襦裙,发间插着一支简约的玉簪,清丽脱俗,宛如一抹温柔的风景。
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努力保持着微笑,不让这份悲伤影响了即将远行的他。
“济喜哥哥,此去南京,路途遥远,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勿要太过劳累。”张琳儿的声音轻柔,自从正式定亲之后她对刘济喜的称呼就更加亲密了。
刘济喜望向那已经属于自己的美丽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上握住张琳儿的手,温柔地说:“琳儿,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用心准备会试,不负你我的期望。只是这一别良久,你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
张琳儿闻言,眼眶更红了几分,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笑道:“我自然懂得,你且安心去吧。我爹说他最早也要明年春闱之后才能去南京上任,我会在这等着你的好消息。记得,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在这等你回来。”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也有对眼前这份情感的珍惜。
刘济喜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一枚精致的玉佩,轻轻放在张琳儿的手心:“琳儿,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玉佩,现在我将它交给你。愿它能代替我,时刻守护在你身边。”
张琳儿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感,她紧紧握住玉佩,仿佛这样就能将刘济喜的心意牢牢锁在心间。
“济喜哥哥,我定当珍视此物,就如同珍视你一般。”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也似乎在为这对即将分别的恋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正当刘济喜与张琳儿依依不舍这时,刘长风也来到了济风堂告别。
此时他与章大掌柜正一人一个小板凳守在门口两侧,看着堂中来往的病人闲聊。
由于刘长风等人在霍乱疫情中救治百姓无数,积累下深厚的群众基础,所以来济风堂看诊的人每日络绎不绝,济风堂声势也一日更胜一日。
对此章大掌柜喜忧参半。喜的自然是人流大、声望高、生意好,忧的则是大夫已经捉襟见肘,尤其是在刘长风要离开之后。
可更让他忧心的事情才刚要发生。
章三娇一脸严肃的朝两人走来,本就清冷的声音说出的话让章大掌柜更是如坠冰窖。
“风叔!爹!我也要去南京!”
章大掌柜被女儿的话一下子弄懵了。
“你说什么?你也要去南京?你去干嘛?”一连三问脱口而出。
刘长风也一脸疑惑的看着徒弟。以前也没听她说想要跟着啊?怎么这么突然。
看着老哥俩微微扬起的头颅,以及脸上震惊疑惑的表情,章三娇神态自若,理所应当的说道:“我怕风叔跟济喜在那边没人照顾,我过去照顾他们!”
章大掌柜心中暗呸一声,自己女儿是什么人,章大掌柜最了解不过,在家父母宠爱,哥嫂谦让,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是照顾人的料。
他上下打量着自家女儿一番,拆穿道:“他们有小桃照顾呢,哪里用得上你?说实话。”
章三娇眉眼微皱,面不改色改口道:“上海县病例太少,我想跟着师父去南京见识见识。”
这个理由还算可以,虽然略显牵强,但符合章三娇医痴的人设。但刘长风还是拆穿道:“都改口叫师父了,肯定有问题,再给你一次机会。”
两人虽然是师徒,但章三娇从小称呼刘长风“风叔”惯了,众人也不在意,她就这么延续以往的习惯称呼。
只有在心虚或是有求于人等几种不正常状况下,章三娇才会不自觉的用上“师父”这个略显异常的称呼。
两度被拆穿,章三娇不由咬紧了下唇,知道自己很难骗过这两个老狐狸,身体顿时松垮起来。
“我娘给我介绍的那几个人太丑,我不喜欢,想出去避一避。”
章三娇嘴嘴中一阵嘟囔,声音又小,语速又快。
刘长风与章大掌柜茫然对视一眼,他们两个都没有听清章三娇说话。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章大掌柜掏掏耳朵,声音不自觉提高两分。
章三娇面若死灰,认命似的,再次开口:“我说,我娘让我相看的那几个人我看不上,她非要我接触试试,我不愿意,想出去躲一阵!”
章三娇看着老哥俩狐疑的目光,不禁气急跺脚。
“这次是实话!”
嗯!刘长风与章大掌柜同时点点头,他们信了。
在此时家里有个十七了还没找到婆家的女儿,是会被街坊邻里说闲话的。
虽然章三娇自己不在意,但每日与邻里打交道的章大嫂却总是尴尬非常。
尴尬的同时,还是得硬着头皮与人介绍,毕竟说不好哪个人手里就有合适的男子。
章大嫂本着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的原则,这段日子已经带着章三娇见了四五个男子。
结果却不那么令人满意。
这些刘长风两人都是知道的,没想到的是章三娇竟然因此萌生了去南京躲婚的想法。
章大掌柜左右看看,确定安全后,轻声道:“那几个崽子爹也看不上,你娘净瞎折腾。”
看到父亲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章三娇有些兴奋的点点头。
“就是,几个歪瓜裂枣,我娘还当宝贝。爹你就让我去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章三娇略带撒娇的语气,把章大掌柜的心都给迷住了。
我容易吗我?小棉袄终于暖和一回。章大掌柜自得又开心,张口就要答应下来。
可此时刘长风却开口道:“以学医的借口带你去南京是什么,你娘肯定会同意,但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你难道还能不成亲?躲到最后你还是得回来,你图的就只是这半年清闲吗?”
见刘长风郑重,章三娇也纠结起来,思考片刻道:“风叔,我没有不想成亲,我只是想要一个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人做夫婿。”
刘长风两人听后均是轻笑着摇了摇头。相互喜欢这种事说着容易,但想要真的遇到何其艰难。
再说人心易变,即使当时喜欢,但以后又怎么能保证呢?
章三娇对另一半要求太高了。
刘长风知道了症结所在,思量片刻,转头对章大掌柜说道:“我感觉娇娇随我去南京看看外面也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会好好教她知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的道理。”
章大掌柜点头同意,他也看出了女儿的问题所在,举双手赞同。
“我看也行,娇娇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想法还是有些天真,你这个做师父的好好历练历练她。你嫂子那边我回去说。”
虽然章三娇还有些莫名其妙,但一同去南京的事就这么敲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