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色的渐深,宴会也逐渐进入了高潮。
宾客们纷纷举杯相庆,共同祝愿刘济喜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刘长风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看着这一幕幕温馨而又热闹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感慨。
多想时间能留在此时,多想将这一切的美好定格下来,多想你能看见这幅场景!
已经醉眼朦胧的刘长风好像看到经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那道身影,英姿飒爽,在人群中巧笑嫣然。
夜深了,宾客们逐渐散去。
刘长风与刘济喜站在院门口,一一送别,直到章大掌柜一家离去,宴会这才宣告结束。
每见繁盛,必感凋零。
刘长风心中感慨万千,叫胡桃儿又倒了两杯酒,拉过儿子一吐心扉。
“小喜啊,你这次高中,爹开心得很。”刘长风看着儿子,仿佛看到了两人初见时他那副稚嫩的面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已经长大了,以后肯定比爹一个乡下大夫有出息得多,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本来不比爹多说什么。”
刘长风顿了顿随后自嘲道:“但爹也是俗人,难免落了窠臼。”
“爹,您有吩咐直说就行,儿子听着呢。”刘济喜笑着接过。
“没其他的,爹只嘱咐你两句话。”
刘长风伸出两根手指,随后收回一只。
“第一点,咱们父子虽然密不可分,但终归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以后你娘的事你不必太过挂心。”
这点刘长风思考了很久,经过真理号中各种理念熏陶的他,大明家族必须为一体的观念早已淡化。
儿子渐渐长大,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不应该以别人的目标为目标,哪怕这个人是他父亲。
况且就连刘长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终所求能否成真,拉着儿子一起在这条路走到黑,对他来说也不公平。
“可是!爹!我……”
“听爹说完。”刘长风压压手,示意儿子稍安勿躁,“爹不是要和你分清什么,只是要你知道,对这件事你不必执着,让它自我这开始,也自我这里终结。”
看着父亲坚定地眼神,刘济喜轻轻点了点头。
“爹,您知道的,自从我娘死后我大病一场,对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太清楚。”
刘长风面容复杂点了点头,示意儿子继续。
“但我是你们两个的儿子,血浓于水,养恩深重,我可以答应您不会对此生了执念,但也请您不要让我袖手旁观,也让我为您和娘亲出一份力!”说着说着,刘济喜忍不住委屈的哭了出来。
刘长风伸手抚摸着儿子头顶,笑着安慰道:“傻孩子,你明白就好,爹还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多着呢,最少最少以后得指着你养老吧!”
刘济喜破涕为笑。
“你说你长大了还这么哭鼻子,以后可怎么得了!”刘长风宠溺笑道。
“然后就是第二点。”刘长风伸出两根手指,神色严肃起来,“你现在年少得志,但须知天地之大、人外有人;他日若置身霄汉,更宜戒骄戒躁、虚怀若谷。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未来的道路上走得更远、更稳。”
从很久之前刘长风就心中就一直有一种感觉,自己这个儿子将来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红薯种成后这种感觉更是强烈,刘济喜本身就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再凭借真理号中先进知识协助,他日在大明天下必定能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
但一山还有一山高,汇聚了整个大明云端之人的朝堂更是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波诡云谲。
再加上当今圣上又是个战场杀出来的枭雄人物,手握大权、独断专行,刘济喜的为官之路定然不会一帆风顺。
刘长风没有经历过这些,他能告诫儿子的只有用自己半生总结出的小心、谦虚两点经验。
刘济喜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深知父亲的教诲是对自己最深切的关怀与期望。
他端起酒杯,与父亲轻轻一碰:“爹,您放心,我一定会牢牢记在心里!”
刘长风拍拍儿子肩膀,两人相视一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今夜聊得开心,喝的尽兴,刘长风被刘济喜与胡桃儿搀扶着回家时早已经不省人事,只在口中喃喃重复着着一个名字。
“夫人叫宁儿是吗?风叔一定很喜欢她。”胡桃儿倒了一碗水,递给刘济喜,有些羡慕的说道。
刘济喜扶着父亲一边喂水,一边回答:“是我娘,不过我都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胡桃儿想起刚才刘济喜所说大病后记忆模糊的事,心中好奇,忍不住询问缘由。
“那是我八九岁时的事情了,章大伯说是我娘过世后,我大哭好几天伤了心神,身体为了避免过度刺激,才让我忘了那些事。”刘济喜咂咂嘴,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大掌柜说?风叔没给你看看吗?”胡桃儿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哎……章大伯说我爹那会儿伤心的自己都顾不过来呢,哪有精力照看我。”
刘济喜长叹口气,尚显稚嫩的脸庞满是忧愁,“你别看我爹对别人那么细心,其实最不会照顾自己了,连饭都做不好,章大娘就是因为这个才老想让他再找个人。”
胡桃儿听到这脸色不禁有些发红,章大娘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
刘济喜扶着父亲躺下,脱去鞋袜,摆正身体,这才看见一脸娇羞的胡桃儿,忍不住打趣道:
“小桃姐,虽然你比我大不了几岁,但我个人是不介意你当我小娘的。”
胡桃儿越发不好意思,作势上前就要给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小子一点教训。
刘济喜抱头,一个箭步冲出门去,只剩一阵哈哈笑声传来。
“不过你得先把床上那个老头子摆平了才行!哈哈…”
意识到屋内只剩自己两人,胡桃儿更是惊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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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宿醉后,刘长风父子就紧张的忙碌起来。
想赶在十月前进京,要做的事情实在不少。
当然事情都是刘济喜的。
他忙着定亲的各类事项之余,还要与石奎等人交代好水稻收割与明年春播事项,再加上抽空温书,时不时还要与张琳儿约会几次,忙的不可开交。
刘长风就清闲多了,大到行李马车,小到衣裤鞋袜,一应所需都有章大嫂带着胡桃儿置办整理。
胡桃儿聪慧,将章大嫂交代的事情梳理的井井有条。
章大嫂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大半,嘴里念叨着木头终于开窍之类的之余,越发欣赏胡桃儿,并且毫不客气的将刘长风小金库又洗劫了一番,交于女孩用于一应花销。
所幸宋记钟表行已经走上正轨,刘长风兜里银钱还算充裕
手里现银约莫有千两左右,这是这半年村里工坊以及钟表行的分红,以前自己攒下的几百两银子都已经交给章大嫂了。
就算南京物价再高,这些银钱也足够他们三人衣食住行花销了。当然若是不够也不必担心,刘长风有手艺在身,到时找个医馆挂单便是。
刘长风甚至已经在琢磨要不要在南京置办一套房子了,到时刘济喜高中,张琳儿也进京,两人成亲后,总得有个地方让他们小夫妻生活不是。
房子不用太大,够两人生活便是。
这点刘长风看的很开,他准备安顿好儿子后就离开南京,向南而去。
他还要见识、收录更多的生物。西南丛林收集不够,他就继续南行,汪洋大海收集不到,他就跨洋而去。
天高海阔,世界纷繁,刘长风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他能攒够剩余的收集点。
当然这些行程都要等之后再具体计划了。
现在他的目标是南京,虽然以前从军时去过一次,但并未久留,应该还有许多没有收录过得物种在等着他。
到时让刘济喜安心读读书,自己就四处走走放松心情,顺便将南京周边物种一网打尽。
想到自己又要开始增长的收集点,刘长风就忍不住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