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尘埃落定,神器如约交给了魔界,魁弥魔君和梦離回了魔界。
天仙青皓押着繁祉仙将回仙界判刑处决。
人间两位尊者与冥君撤走了灵明渡口的守卫,一场大雪覆盖了各界人士的足迹,仿佛他们从未来过,小镇上又恢复了往日平静。
黄昏时分,古朴自然的小镇上升起了寥寥炊烟,融入雪雾当中,皆作茫茫一片。
庭相宜依着夜琦安逛完小镇再回曜魄城。
“哥哥,我要吃糖炒栗子!”
女子活脱似灵兔,一下子蹦跶到糖炒栗子的小摊前。
摊主是一个质朴的老人,两鬓斑白,佝偻了身子,面上沟壑纵横,不过弯月的眼眸看起来很是慈祥和善。
“姑娘想买多少栗子啊?一袋三文钱,两袋五文。”
她的声音苍老而温柔,笑眯眯地翻炒着锅里和着饴糖芝麻的栗子。
“两袋!”
夜琦安从毛茸茸的狐裘中伸出嫩藕般的玉手,脸上漾着甜甜笑意,对着摊主比了个二。
摊主对眼前的小姑娘露出和蔼可亲的目光,从锅里挑拣了较为饱满的栗子装好递给夜琦安。
“才出锅的炒栗子,姑娘您拿好,小心烫。”
“谢谢。”夜琦安微微福身接过,深深吸了一口糖炒栗子浓郁的香气,眸中有星光闪烁,甚是满足。
庭相宜跟在她身后,见她欣喜,嘴角亦是从未放下宠溺的笑意,顺手将一锭金子放在了小摊上。
“这……”谁知那老妪竟然面露难色。
夜琦安回身看向老妪,圆圆的眼眸中有清澈的疑惑:“怎么了?”
“二位贵人,小镇上没有钱庄,这钱贱妇找不开啊。”
那老妪略显窘迫,用围裙擦了擦布满老茧皲裂的手,捧着那锭金子上前,
“公子请收回吧,二位远道而来,这栗子就让老身请姑娘吃的吧,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之前各界修士为神器而来,虽然出手阔绰,但大部分都是灵石,他们普通人哪里用得着,于是也有摊主商贩选择请他们。
可一个两个还好,但人多了,摊主们入不敷出,本打算先关门不做生意了,但好在玉尘尊者发了告示,说寻常百姓可以用拿灵石去山庄兑换银钱,才得以维持小镇百姓的日常生计。
虽然庭相宜他们给的不是灵石,但这一大锭金子对于这个小镇上的百姓来说,也是一笔巨额资产,够养活几家人好几年了。
庭相宜没有接过老妪手中的金子,而是有些为难地看向夜琦安。
“嗯……”
夜琦安单手抱着栗子,偷偷拽了拽庭相宜衣角,小声道,“哥哥换一锭银子。”
老人家这么辛苦,他们可不能吃白食。
庭相宜的墨眉微蹙,看向夜琦安,以念传音:“只有金子和灵石……”
夜琦安爱华美珍奇之物,价格自然不菲,所以他出门都只带金子和上品及以上的灵石,毕竟谁会嫌钱多……
“嗯……”
夜琦安翻了翻身上,最接近栗子价格的就是头上的一对水晶簪了。
“那个,老人家,要不您就收下吧?这么冷的天,你也不用出来摆摊了。”
“不不不,姑娘这太多了,老身受之有愧啊。”
对于朴实的人来说,多收客人银子那简直是昧了良心,比亏了钱还让人不安。
夜琦安低眉思索着,余光瞥见了老妪身后的木头和栗子果,突然有了主意。
老妪见女子踮脚在男子耳边说了几句,男子点头收回了那锭金子。
夜琦安又抱着两包栗子对老妪欠身道谢:“那便多谢老人家盛情啦。”
“姑娘不嫌弃老身炒的栗子乏味便好。”
老人家没出过小镇,她以为贵地的糖炒栗子会由许多珍稀材料炒成,于是她拿出了自家除饴糖外最为珍贵的芝麻放到锅里。
“很香呢!”夜琦安笑着回答,故意在老妪面前嗅了嗅栗子。
庭相宜溺笑着将夜琦安搂进怀里:“走吧。”
老妪目送着他们离开,直至他们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她才佝偻着身子回头,却惊奇的发现那几截王二虎从山上给她带下来的圆木柴火已经被劈好了,还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起,而那一筐未开口的栗子也都漏了一点白。
庭相宜剥了一个栗子给夜琦安,笑说着:“晚晚给那老妪行礼,就不怕她折寿吗?”
“嗯哼?”夜琦安扬眉惑视,“哥哥何出此言?”
庭相宜捏了捏她包着栗子圆鼓鼓的脸:“传闻修道者位尊不拜凡人,若凡人受了仙人跪拜,是会遭天谴受雷劫的,更何况晚晚是天神。”
“众生平等,凡人寿数短暂,他们虽难以修行,但都在努力活着,该赢得应有的尊重。”
夜琦安吃着香甜的栗子,心绪竟有些沉重,“我拜她是因为由衷的感激,若传闻当真,老天当替我给她安排一场福报才对。”
老天应该是没长眼睛吧,不然苍颜那么好怎么就从来没有过福报。
虽然他好像什么都不需要,但她觉得他活得挺辛苦的,需要有点回报。
“众生平等么?”庭相宜寒眸中浮现出一抹暖色,他想起了那两位视他如己出的尊神。
“也不完全是平等的。”夜琦安红唇嗫嚅着,“至少那些阴险狡诈的奸恶祸乱之辈在我眼中就很卑贱。”
庭相宜闻言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他低眸温言:“晚晚我们先回微澜境好不好?”
夜琦安抬眸:“回微澜境干嘛?”
回去只有他们两个人也怪无趣的,其实她也不想回曜魄城,还没在人间玩儿够呢。
“我想把我们成婚之事告诉叔伯。”
夜琦安细嫩的脸上霎时染了飞霞,低眸不再看他,而是点点头:“嗯嗯,是该告诉一声。”
“也许婚期我们也可以请示叔伯一下。”
先前夜琦安失忆心智不全,婚期只是他一人决定的,如今夜琦安恢复,自然该更为慎重。
“嗯……这个不急的,不急的……”
婚期啊,她都没想过还要宴宾客办婚礼,而且除了他,她举目无亲了……
庭相宜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长长吸了一口冷气,眼眶微微红,声音颤抖着:“晚晚是不愿嫁我了吗?”
她的心里终究还是念着白玉尘的。
“我们不已经是夫妻了嘛……”夜琦安低着头红着脸,咬唇答道,“这婚期略显多余了……”
“多余吗?”男子自嘲一般冷笑着,眸中有破碎的泪光,“是婚礼多余,还是我多余?”
“哥哥,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夜琦安似是嗔怪地抬眸,却对上了那双隐忍颤动的眸光,心中便有些愧疚刚刚说话大声了点,抬手想去触碰他的脸颊,
“我的意思是,婚礼从简就好,拜过天地拜过爹爹和庭叔就可以了,不用大办的,反正现在人人都知道我是你夫人不是吗?再大肆举办的话,我怕被人发现我们还没成亲就这样那样,对女子名声不好。”
“夫君?”见人不说话,夜琦安又戳了戳他脸颊,又靠在他怀里蹭了蹭,用甜软的声音撒着娇,“好不好嘛~夫君~”
饶是心里再酸涩,却拿眼前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都听晚晚的。”他将她搂进怀里中,想要揉进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