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走不久,你派人去抓她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夜琦安神色淡然,蹑雪上前,折断的枯枝在在脚下发出咔嚓的脆响,男子剑眉一蹙,抬剑直指女子命门所在。
鹰眼逼人,启唇冷冷:“我会派人去查明真相,不过你现在得自封灵脉跟我走。”
“嗯,好。”
夜琦安点点头,并指在自己眉心一点,一缕月白灵辉飘至掌心,她抬手将恍若游丝的灵辉递给男子,“喏。”
男子看着封灵之钥若岚烟一般飘浮在女子瓷白如玉的手中,露出一抹讶异的神色,就连冷冷逼人的鹰眼,都睁得老大,有了一点温度。
他还从未见过这么配合的人,说封就封了,还这么干脆地将封灵之钥交给他,就不怕他是坏人吗?
饶是如此,他还是从腰间取出一玉瓶,将那缕灵辉收好。
再次看向眼前这个仙姿佚貌的女子时,态度已然温和不少:“你都不问问跟我去什么地方?”
夜琦安笑着摆摆手:“只要是能吃能睡的地方就行。”
男子想吓唬吓唬这个太过淡定的女子,便笑说道:“地牢也能吃能睡。”
他不知几时他收了剑,又变出一根绳子来。夜琦安配合地伸出双手给他帮上,当见男子蹲下要绑自己双腿时她才挪了挪。
“腿就不用绑吧,我还得走路。”
男子轻笑起身:“也对。”把剩下的绳子绕在自己手中,对夜琦安晃了晃,“我牵着也不怕你跑掉。”
“本来就没打算跑。”女子杏眼盈盈,干净纯澈。
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反抗一下啊?”
刚才能轻轻松松躲开他的剑气,说明修为不凡,像他这样的高手都是有自己的骄傲的,怎么会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还等大人您查明真相,还小女子一个公道呢。”
女子言语轻快,嘴角漾笑,丝毫没有一丝紧张,男子此刻倒真觉得自己抓错人了。
不过还是得小心为上,遂不再与女子交谈,招手召来几个人间修者,派了他们去山庄询问尊者和抓侍女。
他则牵着夜琦安绕了几个弯,夜琦安知道他们正在远离渡口。
她也不急,只当赏景。
素华铺地,却有秋水流淌,飞霜作絮,亦是蒹葭苍苍。
他回首见女子好似游山玩水闲庭信步,目光还很向往对岸的样子,开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风景啊。”夜琦安闻声回头,“你不觉得很美吗?”
他看了一眼对岸一排排芦苇荻花,甚是不解:“一堆杂草有什么好看的。”
夜琦安撇撇嘴:“不解风情。”
男子不否认,但却有意放慢脚步和她一起看丛生的杂草,他还真想看看这其中有什么风情。
不知又转了几个弯,视野变得开阔起来,白水江河上悬停着一艘巨大的云舫,远远望去就如一泰阿山巍然矗立在江面上。
临近可见云舫雕纹彩绘中的玄秘道纹,阴阳鱼图外有十二地支环合,若隐若现栩栩如生。
夜琦安檀口轻启:“六合云舫?”
“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男子对眼前这个看似淡然娇弱的女子多了几分欣赏之色。
元一盟因修者数量庞大,又要巡视人间各处,所以除了中州总堂外,又打造了两艘可容纳数十万人的云舫,以备不时之需。
这两艘云舫名为六合、八荒,六合主守,八荒主攻,分别由独秀尊者和子极尊者统领。
故而夜琦安又问道:“独秀尊者也来了?”
人间三尊,君子极、白玉尘、殷独秀,除了君子极她都熟悉。
当年她初到人间,白玉尘便先领着她去了元一盟,除了结交眼前这个常缠着自己比武的男子外,就是殷独秀了。
那是一个寂静雪夜,她在元一盟发现了一片梅林,便来了踏雪寻梅的兴致。
刚走近就见红梅傲雪,暗香浮动中有一儒雅男子捡枝舞剑,他的剑意当中并无凌厉杀伐之气,反而梅枝穿雪点蕊间流露出无尽的眷恋柔情。
那一袭飘逸白衣,与寒梅雪景浑然一体,让她惊艳至今。
第二日她便去问白玉尘林中所见是何人,在白玉尘的引荐下她认识了殷独秀。
也就是在那时她才知晓,殷独秀常去梅林舞剑是为悼念亡妻。
白玉尘不愿见挚友终日郁郁寡欢,便时常带她一起去梅林与殷独秀做伴,熟络了之后,没有白玉尘他们俩也能常在一起谈天说地。
以至于后来,她闯下滔天大祸,他还愿念旧情给她一个回头的机会。
“这不是你该问的。”男子收紧了绳子押着她踏上云舫的阶梯。
“你轻点,绳子硌到我了。”
夜琦安颦眉嗔怪道,男子果然松了点绳子。
他们登上云舫,可见远山辽阔,江河苍苍。
来不及欣赏,夜琦安就被他快步领到了甲板下的船舱中。
男子似乎并不想让她看到更多,所以就将她安置在了临近阶梯的一间简陋房间内。
真的很简陋,夜琦安看着窗外的光透进来,照着飞扬的灰尘,还有四壁空空的…空空三壁一门。
“能不能换个好一点的地方?”她僵笑着开口,“我衣服挺贵的。”
男子看向女子犹豫了一阵,而后鹰目又恢复了冷漠:“你现在是囚犯,没得选。”
说完他又俯身用剩下的绳子将夜琦安双脚绑上。
夜琦安不满地问道:“喂!都到了还绑啊?”
“怕你乱跑。”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起身关门离去。
夜琦安乜了一眼门上的赤色灵纹:“不懂怜香惜玉,活该娶不到媳妇儿。”
好像忘了问他什么时候能出去……
她扫视了一圈,还好有一扇窗不至于太阴暗。于是并脚一点一点地蹦到了迎光的角落,靠墙慢慢蹲坐下来。
尽管她已经很小心,但绑着手脚总归不便,还是不慎笃到了尾椎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她泪水在眼眶直打转儿。
男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云舫的雀楼之上,他对着罗幔后的傲然身影抱拳而拜,声音恭敬:“尊者,有一女子要闯灵明渡口,被我抓回来了,关在仓房。”
一个清丽的英气女子捧了一壶热茶笑着走来:“云圣糊涂了,这种小事也来禀报,关到后日放了便好。”
男子上前给自己斟了一盏饮下:“不是我糊涂,只是那女子有些不正常。”
“噗嗤~”女子将茶放在案上,转身揶揄道,“在云圣嘴里可从没有过正常女子。”
“我说真的,我要捕她回来,她一点都不反抗,全程都出奇地顺从淡定。”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她长得还很有灵性,就是有点傻气,我让她封灵脉她就封灵脉,都不怕我把她拐了。”
说到这里,男子都没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笑得咧开了。
“说重点。”
清冷的声音自纱幔后传来,男子正了正神色:“她说是子极尊者请她去渡口的,我派人去问了还没有回信。”